他又奶又甜(6)
初春的天气真是冷到了骨子里。
云裳赤脚站在墙边，顺着墙壁慢慢蹲坐到地上。她死死的用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随着脚步声渐远，她才终于抱着头放声大哭。
接下来的日子，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下去。素琴被调走了，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有的苦涩只能自己往下咽。
楚晨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却毫无办法，大局未定，他怕自己只要一露出关心的苗头就会再次将她推到风口浪尖。
“姑娘，今日早朝，皇上以勾结他国意图谋反的罪名将太傅大人治了株连九族之罪，又将皇后娘娘以谋害皇族子嗣的罪名打入了冷宫，听说宫人现在正拿着御赐的白绫赶过去呢。”
云裳对照着镜子用青黛细细描眉“传话过去，请陛下今晚到梧桐殿里用膳。”
她一袭红装举着宫灯站在殿前，目光所及之处只有这一座四四方方的庭院。
远远看着楚晨迎着月光而来，云裳收回思绪，笑着走向前。
“外面这么冷，你不好好在屋里呆着跑出来做什么？”楚晨加快脚步走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放到嘴边呼了些热气过后才拉着她一起走进殿内。
将周围的人屏退后云裳领着楚晨走到桌前，两人相对而坐。
看着面前满满一桌不同于御膳的家常小炒，又望了望精心打扮过的云裳，楚晨低下头，眼睛酸涩。
他发现自从遇到云裳之后自己好像越来越爱哭了。
当初云裳刚刚进宫的时候，不知从哪儿翻出了本菜谱，闲来无事就日日揣摩。楚晨见她喜欢的紧，就命人专门打造了间小厨房。从那之后云裳就会经常做些家常菜两人一起品尝，现在想来，恍如隔世。
“好久没有一起用膳了。”楚晨宠溺的开口。
云裳温柔的笑着为他布菜“那你今晚一定要多吃点。”
两人饮酒说笑间，仿佛又回到了宫外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渐渐地夜色变深，云裳感到胃中隐隐作痛，知道留给两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将手搭在楚晨的手上，神色变得认真起来“楚晨，你知道吗？我很爱你，这辈子除了父亲，我最爱你了！”她带着微笑，眼睛里星光点点“当初，父亲明知道我入了宫后就会与他相隔千里，若是想要见上一面更是难上加难，他仍将我托付于你。这是他对我的父爱，也是他对你的信任，所以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爱他！”
楚晨点头，不解她为何突然严肃起来，就见她嘴角溢出鲜血，整个人已经坐立不住的往边上倒去。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楚晨也顾不上挡在两人面前的饭桌，惊慌失措的冲到对面，一把把云裳捞进怀里“来人！来人！”
赵强在外面听见喊声立马跑了进来，看到面前的画面吓的两腿发软，这不过眨眼的功夫，云裳姑娘怎么就这样了？
赵强强稳住心神，立马差人赶快传御医过来。
再回头时就看见楚晨双眼通红的抱起云裳跌跌撞撞的起身往门外冲去。
“云裳，别害怕，我带你去找太医，一会儿就好了。”
云裳扯着笑，艰难的抬手触碰楚晨的脸颊“来不及的，停下来吧，我不想连最后和你说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我说了你不会有事！”楚晨怒吼，又低下声音“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凶你，但是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太医院了。”
他哭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你不能丢下我。”
赵强追在后面，亲眼看着楚晨抱着云裳就这样摔在了地上。
他狼狈不堪的爬到云裳面前，颤抖着手将她抱进怀里，大声喊着“太医呢？太医为什么还没到？云裳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通通陪葬！”
云裳抬起头，看见他脖子上青筋暴起，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在他低下头的时候为他擦去泪水，笑容里带着三分解脱三分不舍，余下皆是深情“对不起，我太累了，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我们的孩子，皇宫里从来没有一枝独秀的先例，是我太自私了，霸占你这么长时间，这就是报应。”
楚晨摇头，已经哭到说不出话来。
“我要走了，你不要太伤心。原想着让你忘了我，却又有些不甘，让我再自私一次，你一定要牢牢地把我记在心上一辈子。”
疼痛蔓延到了全身，云裳努力的睁大眼睛想将楚晨的模样牢牢记在心里。
“楚晨，我爱你！”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回放，她想再抱一抱面前的人，可意识却逐渐沉于黑暗。
“好想和你白头到老啊。”
楚晨感觉到云裳的手从自己手心慢慢滑落，他把头埋进她的怀里，压抑的像是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我还没答应你，你不能死，如果你死了，我就立马忘记你，当你从来没出现过。”
他抬起头奔溃的摇晃着云裳的身体“你不是爱我吗？怎么忍心丢下我？”
“你不是爱我吗？啊？”
“你走了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啊？”
赵强抹了抹泪水看着楚晨一步步的将云裳抱回梧桐殿，明明是晴空万里，却让人生不出暖意。
要变天了。
云裳走后，楚晨并未将其入葬，他亲手将云裳的尸身火化装进琉璃罐中放进了梧桐殿，夜夜歇在其中，仿佛云裳从未离开。
时光飞逝，又是三年，人人都道这天下在当今圣上的治理之下国泰民安。
五月初，楚晨不顾朝臣劝阻，退位于一直镇守边疆的武贤王楚照就离开了皇宫至此下落不明。
“其实你不必跟着我。”
“老奴这一生都追随着陛下，早就习惯了，这习惯一成哪还能改过来。”
楚晨摇头，马车继续向苏州前行。
赵强不知道楚晨和云善谈了些什么，却能明显感到从书房出来后楚晨就一直处于一种放松的状态。
当夜是在云府住下的。
第二天早上，赵强习以为常的推开楚晨的房门准备唤他起床用膳时才发现他怀里抱着装有云裳骨灰的琉璃罐，侧躺在床上面容祥和，早就已经没有了呼吸。
程诺站在导演旁边和他一起看着显示屏里的画面。
“就是这段，我从你的眼里看不出一丝爱意。你要知道，从前面就能看出来其实云裳是一个向往自由的人，那么就是这样一个向往自由的人愿意抛下一切追随爱人来到这深宫大院里，那她对楚晨的感情是不可言喻的”李石说着又看向程诺“你觉得云裳为什么会选择自杀？”
第9章
程诺回忆着，其实她在剧本里读到这段的时候就有点不解，明明皇帝已经做到了舍三宫六院独宠一人，伤害了他们孩子的罪魁祸首也得到了惩罚。虽然她能理解程诺的伤心，但是人总归要往前看，而且就算是为了活在世上的亲人，爱人，她也完全没必要去选择死亡啊。
“因为孩子？”她迟疑的开口。
李石笑了笑“也有这个原因。因为在我的理解里是有三个原因的：第一：云裳进宫之后，她是不快乐的，她只能在皇帝陪在她身边的时候才能离开她的寝殿去御花园或者其他地方转转，其余的时间都只能呆在那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里。这和笼子里的鸟儿有什么区别？对吧？”
程诺点头附和“而且身为皇帝，每天都要上朝，批阅各地官员呈上来的奏折，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属于自己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所以陪伴她的时间只会更少。”
“嗯，第二我觉得就是来自朝堂上的压力，你想，选秀刚过去才一年的时间，皇帝却连那些嫔妃的屋都不进，每天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生活，其压力可想而知。云裳是除了赵强外最了解他的人，怎么会看不出他的疲惫，久而久之就会心疼，那这时候她会怎么想呢？”
李石推了推眼镜继续“第三就是孩子，这孩子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对她来说失去孩子是最痛苦的事情，虽然皇后被赐死了，但在那个权力至上的时代，难保同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百密终归是会有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