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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霎花火一生凉(4)

作者: 药鬼 阅读记录

也许,他在乎的只有乔氏,只有金钱。

一股汹涌的颓然涌上心头,针管从手中掉落。

她踉跄了两步,倒在破败的小床上。

宋沁雪从危险中脱离出来,迅速的跑向江臣溪,泫然若泣。

“臣溪,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你真的就不顾我的性命?”

“当然不是。”

江臣溪将她轻柔的搂在怀里,手指挑着她的下巴。

“我怎么舍得你受伤,就是个激将法罢了。谁让她那么蠢呢。”

宋沁雪转哭为笑,趴在江臣溪的胸膛上,娇滴滴的。

“讨厌,你吓死人家了。”

乔槿瑟脊背一僵,一口气血闷在胸口半天的纾解不开,冷冷的自嘲。

“是我蠢。江臣溪,嫁给你就是我这辈子做的最蠢的事情。”

原来,是个激将法。

原来,只是给她下的套。

“……”江臣溪低低的叹息了一声,面色如霜。

“是啊,所以,你得好好恨我。”

乔槿瑟匍匐在床上,肩膀耸动,似乎在哭。

眼眶偏偏是干涸的,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江臣溪搂着宋沁雪出了门。

地下室的门沉沉的关上了,笼上了微薄的光亮,降下无尽的黑暗。

黑暗里,一切都是像是一场怅然斑驳的梦。

乔槿瑟弯腰再次捡起了针管。

这次,她把针头对准了自己。

从地下室刚进入客厅,江臣溪就松开了宋沁雪,命令道。

“你先去楼上,我还有公事要办。”

“臣溪,就让我再陪陪你吧。”

宋沁雪撒娇的摇晃着江臣溪的胳膊。

“我说了去楼上。”

江臣溪冷冷的甩开手,同之前判若两人。

“你要是不想去楼上,那我就送你到夜色。”

夜色,A市最著名的夜总会。

宋沁雪之前就在那里呆过,遇到江臣溪才从那里脱身。

她撇了撇嘴,不情愿的上了楼。

高跟鞋的声音震的江臣溪头皮发麻,不禁烦躁起来。

他坐在沙发上,扶着额头,合眼问道。

“乔氏那边现在我们有多少胜算能吞并掉乔如海的股份?”

“乔氏还有一个老董事没有松口,恐怕还得再等等。”

“等,还要等!”

江臣溪睁开双眼,狠戾道。

“我已经等的够久的了。等不及了……再等下去,恐怕我都要对乔槿瑟舍不得了。”

说罢,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自嘲。

8

少爷,下午两点,您和乔老爷还有一个会议,看时间,差不多该出发了。”

黎叔站在一旁弯着腰,扯着一张松树皮般的老脸汇报行程。

和乔老爷,是该会面了。

和乔槿瑟结婚的这两年还是第一次会面,有意思。

江臣溪歪着嘴角冷笑,若有所思。

渐渐的敛下笑,弥漫一股秋风里酝出来的寒冷。

下午两点,咖啡厅。

他瞧了瞧对面的乔如海,把文件推了过去,公事公办道。

“乔老爷,这是就东郊那块儿地皮的合作方案,您先看看。”

他开口“乔老爷”,并非“爸”。

乔如海沉下脸,面露不悦。

他跟眼前的这个女婿简直没有半分情义可言,这次合作也是为了大局考虑。

谁能想到这个小提琴家江臣溪,在转战商场的短短两年竟然做的有声有色。

乔如海将文件稍微翻了翻,推至一边。

“这个方案,还有待商榷。”

他微微的眯了眼睛,轻哼一声.

“您既然都来了,想必也是不愿意和钱过不去。既然如此,干嘛还要做这种样子。

你我都是商人,商场可不讲什么情义。再说了,你不当我是女婿,我也没拿你当老丈人。”

乔如海的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愤愤的喘着粗气.

“别跟我耍嘴皮子。我也没那个女儿。”

话音刚落,黎叔神色紧张的从入口处走过来。

“少爷,不好了。”

江臣溪皱着眉头,不悦。

“有什么事稍后说,我正在和乔老爷商谈。”

黎叔弯着腰,凑在江臣溪耳畔,悄声道。

“夫人自杀了。”

五个字,声音不大,直直的钻进江臣溪的耳膜。

第一反应竟是,“她在耍什么花招?”

“少爷,是真的。”

江臣溪霍然的站起身,抬脚慌张的要走。

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面色沉重,顾不得身后狐疑的乔如海。

乔槿瑟,你胆敢自杀?!

“江臣溪,是不是我的女儿出事了?”

乔如海跟着站起来,回答他的是江臣溪的远去的背影。

黎叔手臂一横拦住乔如海。

“乔老爷,您和少爷的合作问题,还是下次再约给个时间商谈吧。”

“他刚才说的是不是我的女儿?”乔如海沉着怒气吼道。

黎叔不卑不亢,轻声道。

“乔老爷,要是夫人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少爷不会不管不顾的。”

……

就好像从湿漉漉的湖水里被打捞出来,失了力气,浑身冰冷。

她就那样无限的挣扎,再挣扎。

脚底缠着湖里的浮草。

拜托,别救我。

拜托让我死掉吧。

睁开眼,她已回到了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床,还有一个熟悉的人。

江臣溪就坐在床边上,神色如讳,他的手指轻柔的揩过她额头的汗液,淡淡道。

“很可惜,你没有死成。”

深色的瞳孔里甚至觉察不出多大情绪。

她偏了偏头,企图躲避她的手。

忽的牵动了脖子上的伤口,疼的皱紧了眉头。

为什么没死?

她分明已经用针管割破了大动脉,难道是力气用的不够大,血失的不够多?

偏偏一睁眼看见的又是江臣溪。

“乔槿瑟,没有我的允许,你还不能死,知道吗?”

他弯下腰,几乎抵着她的额头,狠狠的警告道。

她的牙齿不住的打颤。

“连死,我都不能了吗?”

9

是啊,不能。”

他阴沉的笑了笑,伸手剥开她打湿的头发,指尖残留着温柔。

“至少现在还不能。”

“为了乔氏?”

她卡着痛问。

他低头把唇熨帖在她干裂的唇上,没有温度的回道。

“是。”

一股寒凉登时窜入乔槿瑟的四肢百骸。

原来绝望之后还能加之更深的绝望,连死,她自己都决定不得。

江臣溪这般千辛万苦的把她救回来,看来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呵。”

她忽的笑了,眸光苍凉。

“江臣溪,你的心有没有痛过?”

“……”

他没回,歪着头,盯着乔槿瑟颈边的伤口,手指一寸寸的抚摸上去。

“看来是没有痛过。”

“……”

“我这两年心也一直很痛,我以为痛着痛着就习惯了。

可是啊,痛这种东西,似乎是没办法习惯的。

我每多见到你一眼,我的痛就多一分。”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

是这两年来少有的平静。

如同看破了什么,自此再痛,也强逼着孤独的忍受。

江臣溪摩挲着她的眼角。

“你痛,我也不在乎。只要你给我了乔氏,你死不死,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他眉眼如画,细细瞧来是幻象般的深情。

她一直被这种深情欺骗。

“你不让我死,那好,我活着。乔氏不给你,江臣溪,我们就这么耗着。”

她穿透他的“深情”,执拗道。

江臣溪竖起两道眉毛,直起身子,脸部微微的抽了一下,阴沉道。

“哼。好,我们看谁先耗的过谁!”

这天之后,江臣溪再没有出现,宋沁雪也搬离了这个家。

黎叔说,宋沁雪已经被江臣溪送走了。

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