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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那个蛇精病[快穿](17)

作者: 孟极寒生 阅读记录

二月天里刚刚解冻的湖水啊,还真有些冷呢。

玉求瑕老神在在地想着。

没“正好”看到苏宦郎出手相助,许清也说不好自己心中是庆幸还是怀疑多些,不过遗憾定然是有的。

她心中只能叹息:明侍君果然是个蠢钝如猪的傻小子,她都帮他铺好了路架好了戏台,居然还能给她演砸了。他若是有他大哥十分之一的心机,今日之事便也成了。

只是这一次直到临危,苏宦郎到底没有反应,或许……真是自己想多了呢?说到底苏遗奴还是自己最忠心好用的狼犬呢。

许清想着事,面上一点不耽误,张口就是:“当真想不到,往日里娇憨可爱的明儿,竟也有如此盛气凌人的时候。”

明儿!她竟然唤那人明儿!

苏宦郎藏在袖中的手忍不住握紧,仍有半长的指甲深深嵌入皮肉,却恍若未觉,漠然道:“陛下,可要对明侍君……”

许清轻描淡写道:“罢了,也不过是孩子心性,现在也受到了该有的惩罚,何苦再作追究,瑕儿总归也不会与他计较。”

明儿!瑕儿!

属于苏遗奴的那颗自私偏狭的心脏此时紧紧揪在一块儿。他想象不出这话竟是从许清口中说出的。

什么叫做该有的惩罚?

若方才不是巧合,若方才落入开春的玉倾湖里的人不是明侍君,而是玉求瑕,废武之后比常人更加虚弱的身体,和本就时时处于痛苦中的精神,要如何能接受那样的伤害?

当真是心态变了吧。苏遗奴敏感地感受到,如今许清提及玉求瑕时心态的不同:

势在必得的信心让她已然将玉求瑕视作自己的囊中物,少了一份昨日的卑微祈求,多了一分理所当然。

难道真是得到了便不知道珍惜?

先前汲汲营取,便替那人考虑到方方面面,暗自处理昭侍君时的阴狠毒辣,丝毫没有对自己枕边人的怜惜。

而现在老神在在,反而要暗中设计,引人来暗中教训“不听话”又倔强的男妃?

【日后,瑕儿只有我护他周全,也不需要再留着那一身武艺了。】

如今再听许清当日的这句话,何其讽刺。

苏遗奴终于知道,他的陛下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自己追寻多年而不得的愿景。为了得到这个美梦,她可以不惜一切,即使将那个梦所有的美好都抹碎,但只要得到,便都愿意。

而自己这个同样追寻那愿景的愚人,变成了帮她实现野望的刽子手。

刽子手。

是他将本应欣然赴死的飞鸟强行挽留,给他拷上枷锁镣铐,将他关在金丝笼中,让他日日消瘦,渐渐衰弱。

是他,都是他……

苏遗奴的手指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麻木的脸上掩盖了痛苦的双眼,狭长的凤眸上凝聚起烟岚似的雾气,晕红了眼角,却强装着一切寻常,强迫着自己跟在许清身后,再一次步入栖凤阁内。

麻木地听着许清对玉求瑕越发肆无忌惮的言语,听着玉求瑕漠然却脆弱得几要破碎的回应,听着窗外花影寥落、柳条微拂、冷风穿叶。

终了,想要最后一次贪心地看那人一眼,却适逢那个本该垂眸小憩的病人盈盈对来的一眼。

恍然间熟悉的话语窜入脑中:

【我在你处见着雪质冰心,丹华傲骨,却唯独见不到所谓的自大自负。】

【在我面前这人,分明只是个缩在厚厚乌龟壳里的傻孩子。】

……

【小傻子,你那不叫残忍,不过只是害怕伤害,便小心翼翼藏起心中惶恐,装聋作哑,好似世路从此已惯,人世我自独行。】

【但……谎话说一千遍,也是谎话。】

世路从此已惯,人世我自独行。

微红的凤眸对上那双如今依旧清澈无瑕深瞳,只见白玉求瑕的男人睫羽轻颤,心字眉间,尽在无言。

错了,错了,傻遗奴,装得再像,也到底是一个谎言。什么“世路从此已惯,人世我自独行”,分明应是……

世路从来难行,此生风雨同路。

苏遗奴惨然一笑,罢了,求得这么一句话,此生便也值了。

第14章 女尊媚色倾天下之宠宦登天路(14)

枝头的桃花完全绽放的时候,水面上冰层终于消散殆尽了,岸边的杨柳垂落在暖风里悠悠地轻摇,郊外踏青的年轻男女也换上了轻薄的春衫,圣国女帝的千秋日也临近了。

夜幕降临,宫中筹备多时的千秋宴也拉开帷幕。眼前所见,具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间,但见笑语晏晏。苏遗奴虽为男子,但被女帝特赐官职,故而被恩准坐到群臣中间。千秋宴上历来有朝臣携夫子祝寿的惯例,是以他这个男子倒是不显得突兀。

然而如果可以,苏遗奴反而希望自己不曾得到这种殊遇的“荣幸”。

他安静地跪坐在自己的几案之前,敛眉沉思的模样当真如秋叶般美好娴静,纵然是为人所不耻的阉人,那秋水为神玉为骨的风姿,也不由让那些朝臣忍不住频频将视线投射到他身上。

“他一个男子怎也出来抛头露面,当真是不知廉耻。”

“果真是得陛下爱重,这等重要的场合,也恩准他出现,啧啧。”

“莫说,瞧这楚楚动人的小模样,倒真令人心里痒痒。”

“嗤,我看你这是色胆包天才是,这男人手底下把持着锦绣坊那些狼犬,你敢惹到他头上去,小心腰带都没解呢,就已经被丢进锦绣坊地牢里去,被人扒皮抽筋了呢。”

“呵,不过是个男人,这么凶悍怪不得嫁不出去!”

“这你就不懂,就他那模样,性子再烈倒也不至于孤身至今——”

“哦?这里头可还有什么隐私?”

“且听我道来——”

……

然而这些朝臣命夫的种种窃窃私语、自以为隐秘的窥探目光,却都未入苏宦郎眼耳——他现在有更重要、更不容有失的事情。

似乎是神经绷得太紧,紧到极处竟忍不住发散开去。他盯着面前杯中轻轻摇晃的晶莹酒液,眼神有些恍惚,思绪竟飞到白日。

“玉求瑕,你……想要得到自由么?”

玉求瑕闻言抬头,他的半张脸笼在暖阳下,甚至还挂着一丝清浅的安逸的笑。这个人总是这样,有些时候那平静的模样,让人错觉那时时刻刻叫嚣的痛苦并不曾降临他的身上。

“自由?”他似乎想了下,有些无奈地笑了。

他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苏遗奴的指尖,冰凉的感觉激得苏遗奴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反握住那只手,蹙眉道:“怎么这么凉?”问出来的时候他心中一凛,自觉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玉求瑕神色不变,反而有些孩子气地眨了下眼:“你的手怎么这么暖呢?”

“一直都这样呀。”

“那就是了,一直这么温暖,自然也就不会去想要不要得到。”

苏遗奴一愣:“所以你……一直拥有么?”

不知是不是苏遗奴看花了眼,竟觉得这时候的玉求瑕笑得有些邪气,带着点天真的神秘:“该是我的,跑也跑不掉,不该是我的,强求也求不来嘛。”

苏遗奴一眨眼,主动将面前的幻象打破。现在可不是他能沉浸回忆的时候。看似随意地瞥向主位,便见独自靠坐在帝位上的女帝懒洋洋看着台下的表演,时不时地自斟自饮,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竟也好巧不巧地对视而来。

两人双目交接,苏宦郎睫羽一颤,倏尔敛下眉眼。这样不自在的反应入了女帝眼中,让她唇角微勾。

苏宦郎虽已用行动自证清白,仍旧是她最合心意的一条狼犬。然而他对玉求瑕终究留着那么一丝知己之情,虽说妨碍不了什么事,但作为狼犬的主人,女帝敲打的动作一点不落。

比如这千秋宴,赐他出席资格既是以示龙宠的恩典,也是要借这些朝臣命夫之口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说到底,苏宦郎的一切荣宠都是她许清给的,若是她想,随时可以收回,他依旧还是一个卑微下贱的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