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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笙有喜(69)

作者: 鱼不语 阅读记录

没有抬头,也没有任何反应,宋喜像是被人给点了穴,一动不动。

乔治笙却径自吃了一口,然后说:“七年,比想象中少了一点儿。”

宋喜将勺子伸进碗里,舀了一大勺,伴随着袅袅热气,吹都没吹一下,径自往嘴里面送。

滚热的疙瘩烫得她口腔上壁的皮瞬间破掉,她却毫无知觉一般,囫囵吞枣的咽下去,然后机械的舀起第二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内心平静。

乔治笙声音冷淡又平静的说:“你爸判了,外面想找你麻烦的人也会消停很多,你安安心心的等他几年,也许用不上这么久,他会提前出来。”

宋喜亲眼看到一大滴眼泪落到碗里,她才后知后觉,知道自己哭了。

不敢抬头,嘴里面没有味道,但她总要做点儿什么才好。

她所有的举动都被乔治笙看在眼里,她这次给他煮的太多,他吃不下,干脆放下勺子,抬起头,看着她的方向道:“人各有命,这个世道很公平,做错事儿,就要受到惩罚。”

他不是故意给她难堪,其实按照他的逻辑,他这还是安慰她呢,劝她想开点儿嘛。

宋喜垂着视线,捏紧了勺子,沉声回道:“我不信。”

乔治笙看着宋喜,慢了几秒才说:“你不信什么?不信他犯了法?”

宋喜不语。

乔治笙忽然唇角一勾,意味深长的说道:“也是,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是游戏就有输赢,只不过看游戏的规则是谁定的而已。”

宋喜缓缓抬起头,看向乔治笙,她眼睛是肿着的,之前闭着的时候不怎么明显,现在睁开了,原本的杏核眼成了桃子,眼白通红,像是得了红眼病。

她直勾勾的盯着乔治笙,出声说道:“我爸是被人诬陷的。”

她声音很轻,听不出是疑问还是肯定,乔治笙面不改色的接道:“你不要跟我说,我是普通老百姓,管不了这么大的事儿。”

宋喜强忍酸涩,很想开口求一下乔治笙,但他的表情又让她将所有的话,硬生生的吞回到肚子里。

他凭什么帮她?

他跟她是什么关系?

他现在巴不得跟她保持距离呢。

宋喜重新垂下视线,舀了一勺疙瘩汤,没怎么嚼,直接吞下。

乔治笙清楚看到,她眼中刹那间的柔弱一闪而逝,他刚刚都以为她要开口求他的,可是她没有。

第93章 他才口是心非

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也许是失望,也或许是意外。

乔治笙沉默数秒,再次开口说:“我答应你爸保护你的安全,但我不是你保姆,不能保证你每次自找意外的时候,我都能第一时间出现,你说的对,以后我们还有三年时间要过,所以未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希望今天的事儿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宋喜垂着视线,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眼底的神情,粉唇开启,她轻声应道:“嗯,以后再也不会了。”

乔治笙吃饱了,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径自起身离开厨房。

待到偌大的房间中只剩下宋喜一个人的时候,她终是忍不住鼻酸,眼泪大滴大滴的掉在面前的碗里。

乔治笙回到二楼房间,心想他这么说,以后宋喜就不会轻易作死了吧?

宋喜在厨房中静坐到天亮,她出神的看着某一处,心中不停的琢磨着乔治笙说过的话,他说这世上没有绝对,是游戏就有输赢,之前她见到宋元青的时候,问宋元青到底有没有犯法,宋元青竟然避而不答,反告诉她不要问。

当时宋喜就觉着奇怪,如今加上乔治笙意味深长的话,她不得不重新衡量,宋元青此次出事儿,到底是罪有应得,还是欲加之罪。

如果是前者,她认了,可如果是后者……

宋喜内心燃气熊熊的怒火,如果真是有人故意下套陷害宋元青,那她拼了命也要替她爸讨回一个公道!

几个小时,从天黑到天亮,宋喜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个事儿,翻来覆去,有时候会钻入死胡同,有时候又仿佛豁然开朗,绕来绕去,最后她只得出一个结论。

若是宋元青都不能解决,只能用认罪来扛的麻烦,那她一时半会儿也绝对想不到法子,可只要她在外面,她还是自由身,这件事儿就总有翻盘的可能,所以她绝不能灰心丧气,就算全世界都不信宋元青,她信!

这样的念头像是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让宋喜干劲儿满满,她想到宋元青打小儿教育她的一句话:万事儿别慌,只要人还在,总会有希望。

想通了,宋喜气儿也顺了,拿起勺子,她将凉透了的疙瘩汤一口一口吃掉,刷碗,上楼洗澡躺在床上。

天亮了,宋喜看着窗帘上透进来的微光,想着乔治笙说,今天就会宣判宋元青的刑期,嗓子眼儿一紧,她赶紧张开唇瓣,深呼吸,硬生生将酸涩吞回去。

哭了太多,她现在已经不想哭了,如果眼泪可以救宋元青的话,她哭瞎了都无所谓,但事实证明,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闭上眼睛,宋喜强迫自己睡觉,她不能再生病,不能再给别人添麻烦,往后漫长的时间里,她要学会一个人了。

乔治笙早上九点多出门,元宝来接他,车上,两人随意聊着。

元宝说:“今天宋元青宣判,宋喜一个人在家没事儿吧?要不要找个人看着点儿?”

乔治笙不以为意的回道:“叫个保姆过来吧。”

元宝见乔治笙竟然没有顺势打趣,不由得开口问道:“她知道了吗?”

乔治笙说:“我告诉她了。”

元宝问:“她怎么说?”

“她不信宋元青会犯法。”

元宝闻言,沉默不语。

车子一直往前开,开着开着,乔治笙忽然道:“你说她会去找谁帮忙?”

元宝说:“现在谁还会帮她的忙?如果但凡有人肯帮,她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元宝是实话实说,乔治笙却下意识的接了句:“都退无可退了,还死要面子不肯求我。”

元宝从后视镜中看了眼后座的乔治笙,问:“你会帮吗?”

乔治笙狐狸眼一瞥,不答反问:“你说呢?”

元宝道:“宋喜也不傻,明知自取其辱,何必送上来让你打脸?”

乔治笙近乎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轻嘲的口吻道:“试都不试一下,是面子重要,还是家人重要?”

元宝心中暗自叹气,无奈接道:“你就是不待见人家,人家聪明也不行,傻也不行,左右你就是看她不顺眼,她怎么做都是错。”

乔治笙黑眸一瞥,眼底有黑色的流光滑过,他出声说:“我最讨厌女人嘴巴硬了,一点儿女人样儿都没有。”

元宝小声嘀咕:“软的也没见你喜欢。”

乔治笙幽幽说道:“现在家里弄了这么尊送不走的大佛,你是我,你有心情想女人?”

元宝回道:“反正不就是张证嘛,你又不是天天把结婚证带身上,宋喜也不是天天搁你眼前出现,三年而已,一晃儿就过去了。”

乔治笙冷眼瞥着元宝的后脑勺,“站着说话不腰疼。”

元宝说:“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可以想辙逼宋喜出动开口离婚啊,她主动提日子过不下去,宋元青一定不忍心难为她,到时候你就提前解放了。”

话音落下,乔治笙眼底平添促狭,似笑非笑的道:“你不是一直站在宋喜那头吗?”

元宝说:“平心而论,我觉着宋喜这人还不错,宋元青一出事儿,把她一个人撇下,一个女人孤零零的也挺可怜,但这世道可怜人多了,谁也不是救世主,更何况她落你手里头,如果你不高兴,她日子更难过,何苦呢,实在过不下去,不如早打发了,眼不见心不烦。”

乔治笙勾起左侧唇角,声音低沉的道:“你这欲擒故纵玩儿我身上来了。”

元宝一下子被乔治笙看穿,并没有面露尴尬,反而坦诚说道:“保她三年,不仅能拿回老爷子当年的把柄,说不定以后我们有事儿也能用到她,就像上次在岄州,这买卖细算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