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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又成了贡品(53)

作者: 绾山系岭 阅读记录

那时,她以为崔良玉心黑手辣,将她早看做挡路之人,已死之人,所以才狠心杀她。

可这一幕在心中翻转多次后,她终于觉察出不对劲来。

她平心而论,上一世在离开康延川时,崔良玉活脱脱一个忠臣良友,即便他表里不一,演得如她所见一般,可为何他手持宝剑时,眸光里竟一点仇恨都没有。

空洞,无光,好似一句傀儡!

傀儡?!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姜钰夜里不安宁的时候更多了。

她仔仔细细回忆从前的崔良玉,其后的崔良玉,最后一面的崔良玉。

试图找出不同来。

思索良久,都不得其法。

今次听到林钦兰送他香囊一事,她的脑海里刺啦一声突然冒出火花来。

上一世她浑身是血趴在大雍皇宫地砖上,一双脚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

她堂堂白兰女王,死也不要跪判臣。

于是,凭着最后一口气,她双掌撑地,支起上身,眼前崔良玉明晃晃的银白袍子晃得刺眼,一个恍惚,她往前一扑,拽了个什么东西,又跌在地上。

其实,死前的那一会儿,因不堪回首,所以留在她记忆中的便是几个机械的动作,她起身,她撞剑,她死去。

可经她夜夜咂摸后,便觉察出细节来。

比如说,她第一次起身并未成功,而是拽掉了崔良玉身上的某个物件。

那物件与她刚好同时跌地,她扫过一眼,便挪开眼神。

可今日再见到这漆盒里的香囊,她便完全想起来了。

当时她拽掉的是崔良玉悬挂腰间的一个香囊,黑底金纹,与眼前这个一模一样。

这便奇怪了。

为何他那时悬戴,重若珍宝,今日听说收这香囊时,百般不情愿,惹得林钦兰哭个不停,最后总算收下了,却随意放在漆盒里。

只是,既然不待见,为何又放进袖口?

崔良玉沉声道:“臣怀疑这香囊有诈,特呈上请陛下御览!”

说着,他伸手将香囊袋拆开,朝下将里面东西悉数倒在漆盒里。

乍一看是白术、薄荷等安神药材,细细碎碎混在一起,闻着也有股清宁香味。

再细细看,竟有一坨黑发混在其中。

姜钰和崔良玉不约而同看了对方一眼,皆从对方眸光中看出了震惊。

白兰女国初始便以巫术立国,虽近百年渐渐习得大雍法度,对巫术弃之不用,可香囊中有一坨黑发这意味着什么,只要是白兰人便不可能不知。

人之发,血之气,若被人惦记上,让某个巫师拿到手里,轻则撞鬼跌倒霉运连连,重则遭遇血光之灾,不得好死。

其中轻重,皆看巫师巫术修得是哪一派,法术到了哪一层级。

姜钰率先反应过来,一把将漆盒打反在地,胸口微微起伏。

崔良玉也往后退了一步,默默瞧着那坨头发不语。

与此同时,太守府的一间客房内。

黑魆魆的,只有内室一缕烛光摇曳着惨兮兮的微芒。

一人端坐内室中央,通身黑衣,胸前戴着银色铭牌,脸躲在避光处,看不清楚样貌。

林钦兰陪在一旁,两眼直直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闭目不语,掌心朝上,手指快速摩挲着。

忽的,她两眼一睁,一口血噗的一声从口中吐出,一下子将眼前烛光给扑灭了。

林钦兰惊叫一声,连忙捂着嘴巴。

黑衣人哑着声音道:“点灯!”

林钦兰赶紧走过去将几根蜡烛点亮,房间内总算有点温暖的感觉。

黑衣人用手背擦着嘴角血迹,神色比之刚才十分委顿。

林钦兰不敢言语,只能凑上前递给黑衣人一杯茶水。

喝了几口,缓了好一会,黑衣人才道:“林小姐,你的崔哥哥可不如你所说,对你百依百顺!”

林钦兰又急又恼,“崔哥哥他在益州书院时,对我不这样!”

今日她送出香囊,差点被崔良玉拒绝,她更加肯定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你送他的香囊,他压根没有戴在身上,刚才我做法时,觉察被我种了巫术的香囊让人烧了个干干净净,连留下的灰烬也被投入水中。我没防备,反遭巫术反噬,伤了根基……”说完这些话,黑衣人忍不住又咳咳两声,精神劲像被抽走般,更萎靡了。

“那现在该如何?还有什么办法让崔哥哥重新喜欢上我?”

她不甘心,不甘心!崔良玉明明对她很好,对她笑,容她闹。只可惜他在益州书院只呆了不到两年,还没等她喜欢够,人便走了。

从此,她的心容不下其他人,哪怕父亲座下好看的,有才的,官职高的弟子众多,她偏偏看上一个蛮夷。

她写了无数封信,崔良玉刚开始还回过几封,待她书信中流露浓烈的思慕时,崔良玉便不再回信。

这次她听说崔良玉跟从白兰女王经益州去雍城时,再也忍耐不住。

巧不巧,在她去寺庙上香,求菩萨保佑她心想事成时,被同在一旁的桂姨听到。

桂姨怜悯她情根深种,求爱不得,便给她指了条路。或许能实现她的愿望。

等准备妥当后,白兰朝贡队伍已过益州,她赶紧带着桂姨去了梁州,求父亲托梁州太守金崇为她引荐。

桂姨介绍的这位来自白兰的巫师,巫术极为高明,可掌控人的心智。按巫师的说法,只要崔良玉佩戴上她亲手缝制的香囊,再一做法,她的崔哥哥从此便对她言听计从,宠溺非常。

所以不善女工的她,生生缝制了几天几夜,才做出这香囊送出去。

谁料,崔良玉压根不愿意收下香囊,即便是收下香囊,也把这香囊烧成灰,丢进了水里。

他……他就这么不待见自己吗?

那两年益州书院,日日相见生出的情分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不!她林钦兰不服气!

“林小姐,稍安勿躁。既然此路不同,还有其他方法。”黑衣人缓缓道。

林钦兰激动追问,“请大巫师赐教!”

“只要我们一路跟随崔良玉,便还有机会。”

“好!崔哥哥还要看我父亲脸面,让我与他同船去雍城。”林钦兰笃定道。

“你要装着不知他毁了香囊,千万不能露了马脚!”

林钦兰重重点点头,“我明白!”

翌日清晨,太守府。

昨夜金崇又是赔罪,又是陪喝酒,才把司马棣给哄好。

两人醉醺醺地睡去,又晕乎乎的醒来。

有人进来道:“王爷,太守大人,昨夜果然有人劫狱!按照吩咐,小的们没多做反抗,便让他们把人劫走了!”

金崇点点头,挥手让人下去。

司马棣摁了摁脑门,忍者头痛道:“郭昌当真胆大,敢来劫你梁州太守的大牢!”

金崇面色微冷,“王爷这次掳走他的人,拿住了他的命脉,他如何能不急?劫狱这种事,他自然做得出来。”

司马棣冷哼一声,“若不是我手上有父皇给我的令牌,我还真不知能不能囫囵走出益州。”

金崇忍不住道:“这几年,郭昌屡屡指派手下士兵霸占我梁州良田,我屡次上奏折,都被皇上无视。”

司马棣听出金崇言语中对父皇的不满,摸了摸鼻子道:“郭昌该死万次。只可惜,他命好,早年曾在战场上救过父皇一命。父皇对他多有纵容,现如今他又攀上太子哥哥,更加得意忘形,这才嚣张至极。”

“既然知道他不能动,今次王爷为何偏偏要太岁头上动土?!”金崇揶揄道。

司马棣嬉笑道:“所以我来求金大人护佑……”

“我可护不住王爷。”金崇赶紧挥挥手,“你今日就启程去雍城,那么远,我鞭长莫及!”

司马棣笑道:“谁说的?你哥哥金岚……”

他话还没说完,金崇脸色一冷,“原来王爷来梁州不是喝酒寻乐,而是借我之手找哥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