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域凌烟(82)
沈篱见人放下了不少，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既然你不爱你师父，你为何当时不说。”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悔有哥
走着走着，冷月与沈篱便来到了云晔的赤霞院。冷月停下脚步，抬头看去。“因为那时，我不知道那是依赖，我分不清那里面有恩情，有崇拜。这一年里，我想了很多事情。原来我和师父不仅是说话像，做事风格一样，连命运都一样。同样的被命运抛弃，又同样的被上苍眷顾，同样的死心塌地，又同样的得不尝愿。只是，他是真爱，而我是依赖。”
“月儿，你成熟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单纯懵懂的孩子了。”沈篱的眼里露出欣慰。
“是啊，再也回不去了。只是通向成熟的这条路，太过残忍，太过漫长了。”冷月长叹。
沈篱倒是觉得哪里都一样，看过，也就过了，于是抬脚便又往前走。“我们不想长大，可这个世界，这个江湖，却一次又一次逼的我们不得不去长大。”
冷月见人离开，自己也快步跟上。“哥，我觉得，人活得越久，愈发的会将看不惯的事看开。也会发现，人活于世，只不过是上天要我们披了一张皮囊，体验世间的孤独与努力。”
“其实，我倒是挺羡慕你身边有那么多保护你的人。”沈篱看着人，玩笑似的模样笑了。
冷月也笑了，因为自己知道。哥还是那么在乎自己，还能同自己开开玩笑。
“哥，虽然，你出现在我生命中的时间，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晚，和我在一起的时光也不及他们的多，经历事情也不似他们那般惊心动魄。可你带我的，是震撼，是成长，是快乐，也是感动。有的人，一生里，精彩不断，却很短暂。我与哥哥，虽然平淡无奇，确是细水长流。我们谁也没有想过要放弃谁。”
“傻丫头。”沈篱笑骂，还真把自己当小孩哄了。
冷月的小院内。
两个小孩，你追我赶，看得冷月差点忘记手里还拎着东西。
“如枫，殇儿。你们俩自己玩吧，师父要一个人四处走走。”
“好。”
“好。”
两人同时应过冷月后，又立刻接着玩了起来。
冷月提着几坛子酒，腾空跃起，一会儿踏着树干，一会踏在树叶上。顷刻间，便坐到了后山的枫树上。冷月依旧将多余的酒坛，高挂在就近的树枝上。然后自己手中抱着一坛，就仰面倒在树干上。不远处的瀑布还是那么清，还是那样的一泻千里。
“师父、五哥、七师兄、翎华、叶珩、喏儿……我又回到了凌烟谷。这里，还跟当年一样，碧水潺潺，山峰俊朗。只是，你们在哪里？”
冷月一口酒倒在嘴里，浓浓的酒香顿时满口。
“在这里，我曾用了一年的时间去相信师父，用了一年的时间去疏远你，却要用一生的时间去忘记你。我庆幸在我最美好的年华里，遇见了你。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也是我最痛苦的回忆。如今，你我一个常伴青灯古佛，一个相忘江湖。”
“五哥，三师兄一直都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能够离开暗影，你却带着领暗影，护佑北漠十域，也一定会很快乐吧。从云晔到长老，从叛徒到暗影，从教主到布衣，五哥，你现在又是何身份？又身在何处？”
许久不曾饮酒的冷月，两坛下去便睡着了。等自己醒来时，凌烟谷已经飘起了淡淡的白雪。
“下雪了……凌烟谷从前，是从来不会下雪的。”
冷月带着几分醉意，翻身下了枫树。
“一场雪，我想了那么多少年。如今再看，其实也并无甚稀奇。只是我，从来不曾见过，所以便认为你是最好的吧。梦已过，酒已醒，雪也终会散。”
书房内。
墨香满屋，桌案前，冷月临笔而书。一边写着，心中一边默默的念着。
“三哥，五哥，七师兄，玲华，师父，哥哥，喏儿，还有我，不管我们经历过什么，选择过什么，我们谁也没有错，谁也没有对不起谁。我们只是太爱自己，而忽视了身边人的感受。也许，有一天，当我们再次回忆起这断往事，也早已经没了当初的心续，只是微笑，只是感叹，只觉得在美好的年华里遇见了如此多形形色色的人，不悔，不怨。”
沈篱敲门进来，见冷月甚是出神的样子。“月儿，你在做什么？”
“哥。”冷月搁下手中的笔，起身迎人。
“我在写故事。你的故事，我的故事，还有他们的故事。”
沈篱拿起人的东西，仔细看。“你写这个做什么？”
冷月倒是显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遗憾和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好少，遗憾没能和你们好好渡过没一个时间，遗憾离开的都没有好好告别。那些错过的太多，遗憾的太多，最后都只能变成岁月里一个个传说。书成之日，便是我，与过去的自己告别之时。”
第一百二十二章书能写人，写不尽曾经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以为故事的结尾，就是我们的样子。没想到，我小说写完了，我们却散了。你记住，此生，我不后悔对你的付出，我也从来不后悔，你是我的哥哥。但，从今以后，我不来寻你，你也莫问我安好。不管我现在为了你作多大的死，伤得有多痛，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只愿，抬头仰望天空时，你我依旧是笑着回忆彼此。
人生若只如初见，但求相见两不厌……
“书能写人，却写不尽我们的曾经。”沈篱心里很是幸喜，一边打趣人。
““曾经”，在你我的脑海里，我想忘，忘不掉，想找，又找不回来。就像你让我去写这故事一样，我不一定写得出。你不让我写，我又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所有我和你的每一个瞬间，你说奇怪不。”冷月也与人玩笑起来，只是不在向小时一样打闹了。
“你啊，就是个鬼灵精。”沈篱摇摇头。
冷月看着桌上未成的书。“其实，我的故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或许连自己都分不清了吧。”
“那就别分了。世上之事，本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是吗？”沈篱反问。
携云万里晔如梦，几度琴瑟冷意浓，
江潮秋岸寒来共，七载江枫叶落重，
那年冷月凌烟峰，紫柳满城白头翁，
缄不语，望怅惘，垂泪恨瞎聋。
暮夜春风竞相送，翘首以盼望相逢。
清影淡酒香玲珑，醉眠枕枫青石松，
把锄徘徊，彼岸为谁种？
百花清酒，杯又壶，遥想当年小院，
枪挑一线晨微墨，剑起尘杨烟霞合，
陌上翎华今非昨，雨下小轩独成各
寒衣提灯绕廊过，金玲飞檐落白鸽，
暮曲碧落隐江湖，十域纵横北漠，
铁骑声碎惊石破，楼兰画骨笙箫默，
戎马金戈，临渊一殁，戏中枉自一人乐，
几番离愁别绪，更是笔墨难祛心火。
―――沈月書
饮江河与苦酒，佐以永生妄想，每一杯，都醉成你的模样。
也许，无论我做得有多好，我的故事有多跌宕起伏，被感动的，至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在这世间，其实，本无正邪。谋众生，谋私利，皆不过谋欲望。
《北漠江湖之十域凌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