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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清沅/清沅(150)

“我知道……”她微笑着说,“我当然都知道……”

他们正走到一尊不动明王石像前,清沅对着佛像默默祷告。与其说是对着佛像祷告,不如说是她在心中对自己祷告。

他们在高崖寺住了两晚。之后萧广逸就继续往西,往真正的边境去了,封将军如今驻守在那里,萧广逸去与他汇合。

驻军每年秋天会打猎,并有操练。萧广逸作为王爷,带了大批慰问品去,他也参加打猎,参观操练,与封将军商议打探西戎消息的事情。

京中自从丹支邪的质子留下之后,对丹支邪和西戎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皇帝收下了丹支邪的厚礼,就轻轻放过了此事。

京中有人议论了几句,也没了声音。宁州众人都对此事颇感失望,真正苦守宁州的人都知道,不论京中如何歌舞升平,边境都一日不可放松警惕。

萧广逸正是为此事而来。

为了安全,清沅带着另一批人暂住在高崖寺。她会在高崖寺临摹一批最好的佛像。然后在这里等萧广逸。

萧广逸刚走一天,清沅就收到了宁州那边转来的信件。其中有安平写给他们的几封信。安平在信中说收到了燕王给她送去的犬和鹰。犬她留下了,鹰被拿走了,嬷嬷不许她养。她很喜欢宁州的犬种,每次骑马,都让狗跟着跑。

至于宫中情形,安平没有详说,只说自己不便去两仪宫打扰皇后养病,正好康王妃邀请,她就出宫去康王府上小住了。虽然在康王府她住的地方没有懿光园大,王府也不如宫中奢华,但是因为在宫外,安平觉得康王妃府十分有意思,她还能时不时去出门骑马游玩,比在宫内时候开心多。

清沅看到安平说,不便打扰皇后养病,就微微皱起了眉头。安平也被隔绝开了,还去了康王妃那里,说是小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宫。清沅并不是为顾皇后难过,只是安平这样,不仅是远离了顾皇后,也疏远了太子,疏远了皇帝。这让清沅隐隐有些不安。

如今宫中最炙手可热的两个女人,一个是太子妃,一个是袁昭仪。

太子妃风评十分好,都说她虽然年纪不大,但看得出贤淑,将来一定是太子的贤内助。清沅上辈子只知道这位乔姑娘这个人,在后宫并不受宠,默默无闻。看来这辈子似乎是截然不同。

这件事情清沅却是想叉了,她以为太子为人多情温柔,对这位乔姑娘想必应该也会动情。

与乔氏不同,袁昭仪这个人清沅真是一点都没听说过了。因为袁昭仪是皇帝撇下顾皇后,单独去京郊行宫才遇上的。上辈子没有这样的巧合,袁昭仪想必就是在京郊行宫做了一辈子的宫女,或者放出去另配他人了。

清沅也注意打探过这位袁昭仪,但似乎她真与一般宫妃不同,让皇帝十分喜爱。

清沅暂时不管这些其中的弯弯绕,她依照礼数,在给宫中众人准备礼物时候,也给太子妃和袁昭仪准备了。重阳节快要到了,她要为萧广逸打点好向宫中送贺礼的事情。

准备好了送进宫中的礼物,清沅又给自家送了礼,只是轻松得多,不用费心揣摩,她就知道自己父母喜欢什么,该送什么。清沅还将自己临摹的几卷佛像人物顺带捎了回去。既可以让父亲母亲赏玩,寓意也很好。

按理说,燕王送了礼进京,宫中会有赏赐到宁州。但是自从燕王婚后到宁州,宫中就没来过几次赏赐。只有中秋时候来了一次赏赐,其余节日,都无赏赐。所以这次重阳,清沅并不抱期待。

她和萧广逸都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了,还会眼巴巴盼着宫中眷顾他们,为宫中的态度患得患失。对他们来说,只要过节的时候两个人在一起就足够了。

重阳前一晚,萧广逸从边境回来高崖寺,陪清沅过一天节。他正说着边境操练的情形,忽然内侍来禀,说宫中来人了。

萧广逸与清沅都颇感意外,没想到重阳节皇帝还会想到他们。

宫中内侍来了就将皇帝的赏赐说了,并没有特殊之处,只是两坛酒和一些日常用物。

但赏赐不是重要的事,接下来的话才是。

内侍微笑道:“圣上知道了殿下王妃出城来高崖寺游玩的事情……”

萧广逸不动声色,只说来散心。他封地在宁州,高崖寺虽然在宁州城外,但仍属宁州管辖,他来高崖寺游玩,并没有逾矩。

内侍接着传话,皇帝果然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说高崖寺的佛窟出名。他要出钱为袁昭仪在此处雕一座大佛像,要萧广逸尽心挑选工匠,做好准备,亲自督造。

内侍留下了袁昭仪的画像,要佛像雕得务必要像袁昭仪的原貌。

等内侍一走,清沅就毫不掩饰自己的生气。她没想到皇帝这样荒谬。之前她就对袁昭仪这个人有些不安,如今看来,袁昭仪这个人在皇帝心中非同一般。若不是太子与燕王都已成人,袁昭仪还没有孩子,否则这宫中事情还不知会如何变化。

第157章

清沅对袁昭仪这个人摸不到底,更多是对皇帝的所作所为生气。她没指望过皇帝对萧广逸能像太子那样偏心宠爱,但他至少也不必这样为难萧广逸。

清沅勉强按捺着脾气,将内侍安排了去休息。等内侍一走,清沅就气得在屋内团团转。她骂又不好骂,因为一开口恐怕就要说得太粗俗难听——她直想说皇帝是色令智昏了!

袁信女姑且不管到底是个什么心性,但她宫女出身,陡然受宠一步登天,就飘飘然没了深浅,这事情解释得通。但皇帝非寻常人,做了半辈子的皇帝,竟然陡然就昏成这样了。

清沅念着“岂有此理”在屋内转了两圈,就发觉萧广逸十分安静。他只是坐在那里,垂着头,双手紧握,一言不发。清沅站在那里,只能看到他的侧脸苍白得可怕。

她立刻走到萧广逸身边,想掰开他的手指,但他握得太紧,指节都泛白。清沅知道他心里憋着一团悲凉的火。她又伸手去抚着他的脸,想抬起他的头。

“四郎,”她柔声唤他,“四郎……”

他仍是不肯抬头。清沅无法,只能抱住他,让他靠在自己怀中。

“你什么都没做错。是他蠢,才会这样对你。”清沅轻轻抚着萧广逸的肩头,她看不得他难过,此时她只恨自己不能为萧广逸做更多。

萧广逸终于开了口:“边境将士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不关心。丹支邪和西戎的动作,他不深究。他不怕寒了宁州人的心……天下人的心……”

他的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深深的失望。

清沅知道他此时不仅是儿子对父亲的失望——萧广逸作为儿子,早就不对皇帝这个父亲抱期待了,如今这是臣对君失望。

清沅只能尽力安慰萧广逸,她心思转得快。皇帝的圣旨下了,就不会收回。但接下圣旨是一回事,怎么完成圣旨又是另一回事。阳奉阴违这种事情在这时候就算是做好事了。

有一句话,清沅没有说,就是这件事情不知道太子是否知道。按理说这事情不是私密,太子应该也知道,而且应该比朝臣知道更早。但他竟然没能阻止皇帝,或是干脆没有阻止。不管是哪种情形,这都与太子从前在皇帝面前的说话分量不能比。本该在大婚后施展更多的太子,竟然在这时候韬光养晦,像个没声音的人一样。

虽说皇帝不愿因为顾皇后的事情牵连太子,但是事实就是皇帝即便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事情在悄然变化。皇帝与太子之间早就不复从前的亲密。

萧广逸在气头上,清沅不想说这事情让他更担心难过。但是她不提,萧广逸也已经想到了。

他直言说:“我担心太子。”

清沅用帕子轻轻为他擦了擦脸,低声道:“太子会懂得自保的。这事情他没出声,不就是在自保么?”

萧广逸深深呼吸,道:“这么多年,这应当是他处境最难的时候。他又不像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