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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清沅/清沅(217)

安平又叫宫人分别去给燕王和太子递个话去,她看看乔简简问:“你有什么话要带给太子么?”

乔简简沉默了一下,摇摇头,她这会儿不那么害怕了,甚至满心都是庆幸。虽然前途还未知,但她竟还能看到一线生机。

她问安平:“你说,燕王妃为何要帮我说话?”

安平叹了口气,她没有直接回答,只说:“我还想问怀恩又是为什么……也许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会做些让人想不到的事情……”

内室中,顾皇后也在问清沅一样的问题:“你刚刚为何要站出来为乔氏说话?”

她盯着清沅看。

顾清沅垂着眼睛。在顾皇后面前全说真话是不行的,全说假话也不行,她只能把真话假话掺在一起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才能勉强迷惑顾皇后。

她低声道:“太子妃看起来太可怜了,我怕她撑不住。”

顾皇后气道:“可怜?你可怜她?”

清沅忙道:“那种情形,我看安平,康王妃还有几位老太妃都有不忍之色……太子妃今日本来就不适,我是真怕出点什么事。”

顾皇后不言语,面色阴沉。

清沅不至于像乔简简,看到皇后这样的脸色就吓得腿软,但清沅也不得不承认,她心里也在打鼓。她今日确实估错了一件事情,就是以为怀恩会接住顾皇后抛给她的东西。明明这几个月宫里都知道怀恩与太子的首尾了,这点事情绝不会弄错。没想到怀恩在这眼看就差一步的时候,硬是不接这一茬了。

若清沅事先知道怀恩有这一出,她也不会顶上去为乔简简挡这一下了。

“儿臣当时,只是想场面好看些……”清沅低声说。

顾皇后冷笑一声:“这么说,是你来扮红脸,我来唱白脸?清沅,你好大的胆子啊。”

话虽然这么说,清沅能听出顾皇后这话已经没一开始那么愤怒了,她忙道:“我说什么,都是些微末之言,母后的话才是一锤定音。”

顾皇后道:“你也不必谦虚,你如今燕王妃的身份,说话有用得很!”

清沅酝酿了半天的眼泪终于到了,她流着泪道:“母后这样说,可愧杀我了。”

顾皇后本来最心烦看人哭,但清沅毕竟是顾家的女儿,脸型也很像顾家人,顾皇后竟然盯着看她双目垂泪的样子。

她好像一时间恍惚看到二十几年前,她自己的样子,也可以哭得这样楚楚可怜。

她道:“好了!”喝止清沅的抽泣。

她又恨铁不成钢一样说清沅:“你竟然觉得乔简简可怜?乔家对顾家做了什么,你都忘了么?忘性就这么大?”

清沅道:“我回京的时候就听说了,乔家这一年都很安静。乔煦在朝中是半退了,他的弟弟乔檀,听说在南边生了重病,恐怕也没几日了。太子妃在宫中孤立无援,乔家再掀不起风浪了。”

顾皇后慢慢道:“你想说,乔简简从此以后只能做一个傀儡,岂不是比怀恩那样的好?”

清沅低声说:“我是这么想的。”

她真正是不愿意顾皇后与寿真公主联手,这两个都是心狠手辣的人,若是联手把怀恩推上去,也只是暂时的平和,后面还不知道要斗成什么样,又要有多少无辜的人为此牺牲。

顾皇后冷哼一声:“以后你少自作主张,我选怀恩自然有我的道理。”

今日这事情也并不全是被清沅搅和了的,最主要还是怀恩跑了。顾皇后对清沅发了一通脾气,现在更烦恼的是怀恩的事情。

清沅半跪下来,亲自为皇后烹茶,小心道:“可是怀恩县主今日……实在太突然了。”

顾皇后反问:“你有没有听说什么?”

清沅似乎吓了一跳,道:“只听说县主常常出入宫中,与太子甚为投契。这都是宫中都知道的事情。”

顾皇后还疑心是不是太子与怀恩之间闹了什么矛盾,要不然她实在想不通怀恩为何突然就放弃这唾手可得的一切——再有几个月,太子就正式登基,乔家和乔简简都已经被击溃,封怀恩为皇后,只要太子坚持,朝中就算有异议也可以压下来。

顾皇后也叫人找太子来。

这时候宫人禀道太子来了。

顾皇后挥挥手,让清沅退下了。

清沅出来,就见安平和乔简简还坐在外面,宫人已经将刚才的席面都收拾完了,她们坐在桌边喝茶。安平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乔简简在发呆。见她从顾皇后那里出来,三个人互相看看彼此,都像刚刚从火场中逃出来似的。

安平跳起来抓住清沅的手,问:“怎么样?母后没为难你吧?”

清沅微笑着摇摇头,说:“母后只问了我几句话,没事。”

乔简简也起来,她有些扭捏,但还是低声对清沅道谢。

她们正说着,太子就来了,她们连忙给太子行礼。太子见到她们三个也来不及说话,只冲她们点点头,就匆匆去见顾皇后。乔简简看着丈夫的背影喃喃道:“怀恩……”

太子这么急,一定是为了怀恩。

果然太子刚入内与顾皇后没说一会儿,又匆匆出来。清沅坐下来茶才喝了一口,就见太子几乎是小跑而出——她几时见过太子这样失态?

乔简简垂着头,她坐在那里都没起身给太子行礼,太子走得太急,完全没有注意到。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我们也走吧,我该回去了。东宫还有许多事情。”

她站起来,还有些摇摇晃晃,宫人扶着她离开。她临走时候又想起来什么,回头对清沅道:“多谢。”这一次她说得更坦诚。

清沅与安平看着她离开,安平问她:“你也不知道怀恩是为什么吗?她若不想做皇后,这几个月又是为什么,白白坏了名声……”

清沅看看她,说:“总有些事情我们是不会明白的。也许怀恩根本没有想过要我们这些旁人明白。”

太子在皇城边终于追上了怀恩。

太子要把她带回宫说话,怀恩在马车上淡淡道:“不用了,哪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呢?”

太子登上她的马车,两人坐得很近,但怀恩正襟危坐,纹丝不动。

太子只问她:“你在母后面前说的,当真么?”

怀恩道:“当真。”

太子只觉心痛,他没想到怀恩竟然这样决绝。他终于问了一句话,这话向来只有女人问他,他第一次问女人。

“为何?你为何要这样?”他只想知道原因。

怀恩想了想,说:“你要我从何说起呢?”

太子说:“你是不相信我对你的承诺么?”

怀恩摇摇头:“我相信你。只是我觉得不值得了。”

太子说:“是忍耐了这么久不值得?”

怀恩柔声道:“为了现在的你,忍耐十年都值得,忍耐一辈子都可以。只是我明白了,做了皇后,并不是忍耐的结束,而是另一段忍耐的开始。最可怕的是,这一次的忍耐没有终点,而且我再也不会得到更好的东西了,甚至你会不再是你,我会不再是我。忍耐成了单纯的忍耐,那就是受刑。我与其在宫中受刑,不如去外面自由自在修行。”

太子仿佛被一闷棒正中头顶。他突然明白了,怀恩对他的投怀送抱,并非是为了做皇后加筹码,她只是为这一切圆满。

她圆满了。

抛下他一个人。

他眼前一阵发黑,从马车上下来时候几乎栽倒在地,幸亏侍卫眼明手快将他抱住。

“殿下!”侍卫忙将太子扶到车辇上休息。

太子睁开眼睛,问:“怎么了?”

侍卫忧心道:“殿下刚刚晕过去了。”

太子这时候还觉得心砰砰直跳,背后一阵虚汗,他低声道:“不许告诉任何人。”

他回宫之后,宫人又说顾皇后想见他,但这时候他全不想与顾皇后见面。今日顾皇后在宴席上的事情,他已经全知道了。

他甚至不想留在天极宫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