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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海棠(18)

作者: 葫芦多福 阅读记录

陈小咪问什么?海澜说护身符。

海澜正在发愁该不该去”麻婆馆”。宝枫神色慌张地闯进来。我买花。宝枫累得吐字不清。路上被风灌了吧,海澜说,进来坐会。海澜说。没,快点给我挑花。花?你要什么花?海澜觉得这一天所有人都奇了怪了,弄不清搞什么,她云里雾里的。如果是熹光她一定坐到消磨尽了他的耐性。可宝枫怠慢不得,弄不好她会跟你急。她买花这么慌里慌张干什么?海澜心里一边嘀咕一边斜着眼瞅宝枫,手也没闲着,在满屋子花花草草里拨拉。海澜说你喜欢什么花?只要不是黄玫,其它什么都行。宝枫已经缓过劲,桌上海澜买了本杂志她正翻得哗啦哗啦像刮台风。

宝枫看海澜一丝不苟的工作状态,嘲讽她道,你这么卖力陈小咪看得见吗?你来了我才这么干的。海澜也不示弱。宝枫抓了一大把零钱出来,海澜一一点了,她又丢过一条手绢,熹光给你的,你们发展够神速的,拿得时候手别发颤,记得回家洗洗啊,刚才不小心被我踩了一脚,沾上了点口水。

定情信物啊,真是不好意思,反正熹光和我的早已经分不清了。宝枫开始变态了,海澜忿忿地想。一条破手绢也值这么多废话。什么狗屁事啊,熹光就是头猪也不该把窗户纸捅得这么亮堂吧。真是一对蠢货。

她用花条挑起手绢,摆明了是女孩用的绣花丝绢,还暗香浮动。恶作剧,海澜连手都懒得沾,正想把它当抹布用完然后了了。上角有朵蹩脚的花案,海澜定睛一看,嘿,写得跟特务猜谜似的,五点半,清溪河。不就是个约会吗,干嘛搞得如此兴师动众又如此不解风情呢?海澜想毁约都摸不着个人影。这不要命玩吗?摆明了设局要和宝枫势不两立。清溪河,准备来一番告白然后投胎转世还是研究一个灭火的良策呢?海澜一路上想得天花乱坠,把宝枫摔在门外稀巴烂的鲜花早忘到天上去了,不能不让她恨。熹光做得这么露骨又露眼,就差让宝枫当丫头给情敌端茶送水了。人家踩一点花又有什么可说的?实在说不出什么。

清溪河跟茶园山上的龙泉可谓是一脉相承。它们是分了家的两兄弟。是玛卡人的脉搏和血液,相依相赖。而清溪河更像一条白缎带。在未进入玛卡港流向大海前,它显得十分得瘦弱。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孩子。微孱却又暗藏着生命的激流。清溪河很清,可以听见它的流动。清溪河也很细,两三步就可以到对过。但玛卡人很钟爱清溪河。许多老人每天都会用这河水洗脸,是人们心目中的圣河。无论生老病死,最后见的最始见的一碗水,定是从清溪河取得。清溪河也是玛卡人爱情忠贞不渝的象征。许多恋人从一开始认识就会选择这儿相亲,然后明月清风,卿卿我我,清溪河记录下了太多的甜言蜜语。清溪河也是一条悲壮的河,因为有人见过一个被爱抛弃的女子沿着这条古老又圣洁的河一直走到了天尽头。看见的人说那天其实很美的。树梢上的叶子纷纷往下落,落到河里,就从她的脚边滑过去。人们都说这只是一个疯子的话,没人愿意去承认清溪河被污浊过。没了清溪河,玛卡人的信仰就完了。熹光对海澜说这事是真的。那个女人是陈小咪的妈妈。海澜正脱了鞋,光着脚淌水,听熹光这么说,心里一阵阵紧缩。陈小咪和宝枫,你更喜欢哪一个?没有特别的区分,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信任依赖都是未知的年龄建立的。不像现在,功名利禄都摆在桌上,条条目目列得一清二楚。其实这样也好,不必在心里债痕累累。可人们都会认定宝枫是你女朋友啊?而且她现在对我很敌视。像今天你怎么会派她当信使?熹光没有下面回答她,海澜透过他的眼睛捕捉到了他轻易不肯流露的哀愁。你离开这儿吧,这是个是非地。外地人来大多住不长,是不是冤死鬼太多,外地人都怕鬼附身?海澜还顾得开玩笑。陈小咪找过我了。熹光一脸哀伤地说。你招了?把供词念给我听听呗。海澜语调轻快但心里已经十分沉重。

我以后永远都不能来玛卡了是不是?海澜看着熹光不可挽留的脸。知道为什么让宝枫找你吗?海澜摇头。熹光说为了给你铺条路。海澜说我又不是瞎子,知道路该怎样走。熹光带点哭腔地说,我是为了你好。他们会害你吗?咱们报警吧。报警?澜,别傻了,知道陈小咪的妈妈为什么会死吗?因为给警察找一份证据。你有证据吗?不是在你那儿吗。我们现在就去。海澜赶紧穿鞋,拉熹光就走。我给陈小咪了,熹光的脸霎时冷漠得让海澜恐惧起来。你和她们是一伙的?不是。不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得保证你的安全。我没什么好怕的。她陈小咪能拿我怎么样?她可以一手遮天吗?这事没那么简单。熹光一吼把海澜镇住了。她真贩毒吗?海澜哭着问。她不贩毒,她只是做一件别人无法理解的事。那花里是什么?我觉得太蹊跷了,还是找警察吧。

是珍珠粉。擦在脸蛋上光白光闪闪的。你说得跟真实一个样。你骗人!海澜的泪顺着脸颊掉下来。大颗大颗的,一滴,两滴,滴到她攥紧的拳头上,打湿了一小片,她收住了。你们放着好好的事不做,干吗非得违法呢?

熹光不耐烦地暴躁起来,我们没干违法的事,你怎么一根筋呢?

为什么一根筋?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男人我想在乎你!

熹光把海澜一个人撇在了清溪河。海澜站在河边一处较高的地方。清溪河的风光无限好。站在这儿可以望见宝枫那座医院。如果从医院的高处往这边望,那一定也是美不胜收的风景。海澜觉得这一切都这么巧合,太巧合了。

海澜心灰意冷了,她掏出好久没打开过的手机,哥,你在家吗?

柏拉图

澜澜,对方显然很吃惊。澜澜你在哪?哥,你是不是在加班?嗯,有一份加急文件,得赶紧处理。澜澜,你快回来吧。你弄得我都六神无主了。有什么事咱回家再说行吗?哥答应你,一定好好听你讲,你快回来,别让哥担心了。

哥,我想你……海澜泣不成声。海涵手里的文件丢到了办公桌下面,他急得不知先顾哪一头是好。哥,你早点回去,别太晚了。澜澜,你在哪儿?我一会去接你。你不知道,挺远的,哥,我想妈妈了。海涵的眼眶也红了。副手进来看他两眼红红的,说李总,别太累了。海涵不敢抬头,怕被人看见他的丑态。副手把文件捡起来归正,海涵接过,示意他出去把门带上。等他再调整情绪,电话里只剩下遥远的讯息。他心疼这个妹妹,妹妹玲珑剔透百般逗笑,她让他知道这世上除了母亲,还有一个比母亲还亲的妹妹。他对母亲的感情很淡,因为母亲很早就去了一个地方,说是长寿避灾。他答应母亲不让妹妹心灵受到伤害,不让她有孤单感。妹妹对母亲的印象很模糊。母亲,至少在他心中还是实在的人物。在母亲,在妹妹眼里,甚至心里都仅仅是一个概念。他亏欠妹妹,是他没履行母亲那哀哀的嘱托。如今海澜离家出走,他应负大半的责任。他头疼得无法维持正常的工作。起身冲了一杯浓浓的苦茶,苦得他浑身打哆嗦。但还是一饮而尽。什么事,再难的事,都必须让它过去。

整整一上午,海澜都静不下来。清单的数字她涂了又改,改了又涂,自己看着都不行了,猫儿脸似的。只得划了“作废”。强打着精神拿出学前班的认真劲写了十几个阿拉伯数字,索性不写了,再坚持往下写一定是错误百出,对不上帐不说,整个月的薪水全部搭进去。她关了电脑,跳出界面,在纸上画起漫画像。画了两个大头像,不伦不类的线条,俊俏的眉眼,流畅的衣袖,鬓角上插了一朵牡丹花,她画得聚精会神,陈小咪和熹光站在身后看了她画一朵花的功夫,她觉得身后堵了风向,用手向后拨拉了一下,陈小咪的手机铃响了,海澜把漫画纸揉成团掷成飞镖嗖得飞进纸篓里,陈小咪停了谈话,说,有人来看你。把清单给我,我来对这个月的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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