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为龙[香蜜沉沉同人](18)

作者: 藏金鼎 阅读记录

“我、我愿意。”邝露揪着袖口,连忙小跑几步,她对润玉又敬又畏,自不敢同他并肩而行;故而只落后他几步,缀在他身后,却是步步紧跟,半步也不肯落下的。润玉复转回身躯,徐徐迈步道:“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而无怨尤。故几近于道。”

“邝露从不敢与锦觅仙子相争。”邝露卑语回应,润玉未曾回头,自看不见她此刻神情:柳眉似历经冬春,方悲又喜,明明五官姣好,却拼凑出个哀切忧郁的模样,若被彦佑瞧见,定会怪润玉不懂怜香惜玉起来。“我只盼着,能守在殿下身边,为殿下分忧,便是极好的了。”

“可惜我当初教你的,你到底没有参透。”寥落几字,却砸得邝露头晕目眩,揣度不出润玉深意;她只闭口不应,紧追着润玉穿廊过殿,入了正堂。润玉又道:“把我私库账目拿来,我要亲自清点。”

“时辰已晚,便是过几日下聘亦不迟。”喜意方过,又是无边苦海,邝露只垂首细语,早在苦海波澜中绕了几次,舌尖泛酸。“殿下重伤初愈。若是锦觅仙子知道,也不会同意的。”

“明日水神怕是会奏请婚期。”润玉撑身而立,既无锦觅在侧,通身气势更无须掩抑,眉锋锐利,薄唇沁凉笑。“我若不提前备好,岂不是让旁人以为我璇玑宫无能,看轻了觅儿。”

“自古以来,夫荣妻贵。”拢指攥实,润玉余光瞟得魇兽鹿角摇晃,遂敛威仪坐下,只同邝露道:“你速去清点归册,随后拿来。我先小憩一会,不得有外人打扰。”

邝露不敢再劝,只得退下。魇兽这才显出踪迹,戾声道:“你倒是清闲。若非怕被斗姆元君发现踪迹,我早就你拉回来。”

“是你未同我商议,将觅儿牵连其中。”润玉呷茶润喉,凉薄道:“若非事出突然,我怎会受伤。”

“怎么,心疼了?”魇兽甩尾昂角,绕着润玉徘徊,怪笑道:“依我看,你还该感谢我。若非我,你怎么能这么快得偿所愿?”

“我险些丧命,想来,也该赞你算计周详了?”润玉捏杯攥紧,迫得骨节苍白:便是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若是当时,他回救不急,那锦觅又会是如何?他已是不敢深思了。“既然你算无遗策,那如今又何必怪我。”

“嘿,一个女人而已。”魇兽亢兽低吼,毛发倒立,“谁敢误事,我都立斩不赦——漫说是她,便是你。”它举蹄刨地,兽面狰狞,“我又并非只有你一个选择。”

“此言不差,能翻覆天界的,的确不是只有我一个。但想看轩辕氏手足相残,能选择的,却只有我一个。”润玉呵然嗤笑,茶杯一落,铿锵清越,声如漱玉。“水神在天界积威甚重。于他那里,我亦得了不少好处——这次,亦是他为我请命,进我为四渎龙神,掌一府天兵。”

“事实如何,只你一人知道。”魇兽听得后半句,这才略好了脸色,嘶声道:“既是如此,我自会给你建功立业的机会。过几日我便差几个魔族去你界下滋事,你若能立下功劳,自然更能得旁人看重。到时,你可莫睡死于美人乡里了。”

“我自有分寸。”润玉闭目养神,振袍拢臂,双掌扶于膝头。如何筹谋,他已然成竹在胸。“——荼姚、太微,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章二十四 暗香

“殿下。”邝露顺从缀在润玉身后,恭敬捧上朝服,软声道:“已为殿下熏香过了。”

“也好。”润玉扯住鹤氅一角,抖臂振开,旋身即披衣理袖,漫不经心道:“这香觅儿最是喜欢。”又待邝露上前两步,顺好他衣领,润玉只呵然凉嗤,负手道:“走罢。父帝、母神,恐是等的久了。”

——今日正朝,水神洛霖再次请婚。天帝太微延宴群臣,以贺此喜。这出戏,若是少了他,岂不是无法上演了。

“——润玉大殿到!”宫侍唱喏,润玉含笑同百僚拱手见礼,只入席端坐;锦觅正随洛霖坐在对侧,也不知同身旁的月下仙人耳语些什么。待得月下仙人伸指示意,锦觅才注意到润玉入席,偏着头同他一笑,润玉唇边总算晕染开点真切的笑意。

“若是梓芬在世,该多好。”天帝雄踞高位,如何看不清二人神情。感怀万千,不顾天后阻碍,又举杯饮酒,朗声道:“此次为我儿润玉同锦觅仙子所设,众卿只当是家宴,务必尽兴。”

“谨遵陛下法旨!”众臣起身拜谢,锦觅亦随着洛霖起身,偷空往润玉那里吐舌作个鬼脸,不待洛霖提醒,便已收回娇憨之态,端庄落座。润玉却未坐下,只仍高举酒杯,恭恪道:“父帝、母神在上。”

掀袍曲膝,拜谢隆恩,润玉恳切道:“孩儿蒙椿萱教诲,幼承庭训,然禀赋有限,未能为父帝分忧。蒙父帝不弃,垂爱光宠,委以重任,孩儿敢不时刻谨记、赴死如归?今得父帝与水神仙上允婚,是所谓成家立业,不辱门庭。追忆幼时种种,莫不垂泪流涕,今唯有星辉凝露聊表心意,愿父帝、母神仙寿恒昌,四方拱辰,兴我天界。”

父子亲情,血浓于水。便是寡情如天帝太微,也不免动容。仿佛这一刻他才觉得,当初那个牙牙学语的孩童已然眨眼间便长大成人。舒气长叹,天帝手心略翻,引了那杯星辉入掌,昂首饮尽。“好孩子。日后,莫辜负了为父的期待。”

“你倒是有心了。”天后只信手捻杯呷了半口,便将茶杯放至另旁。“洛霖,日后有如此贴心的女婿,你可是有福气了。”

洛霖只温笑道:“言出自肺腑,事关真情。大殿性情中人,殊为难得,是我该恭贺陛下与天后有此儿郎才是。”

锦觅早不耐这几人你来我往,只瞧着润玉桌上的菜肴看起来舒为可口,便央道:“爹爹,我想同润玉仙坐到一起。”

洛霖正待不允,却不料天帝耳聪目明,已是听个分明。他只颔首笑道:“本就是家宴,没那么多规矩。”润玉闻言知意,只踱步至锦觅面前,眉藏欣然之色。“觅儿,来。”

锦觅偷瞧洛霖一眼,见他未出言阻止,只跃然攥着润玉袖口,嗫嚅道:“爹爹,我等会儿就回来。”

“还想回来?”月下仙人嗤嗤拍桌乐道:“上了我润玉侄儿的桌,还回来的了么。”

“她何时想回来,我洛湘府都为她敞开大门。”洛霖淡然一笑,目光触及锦觅、润玉两人交握处,目色转柔。“去吧。什么时候想来找爹爹,再来找就是。”

“多谢水神仙上割爱。润玉必珍而重之,永世宝持。”润玉领着锦觅,几步便回了坐处。邝露立在他身后觑着,不免又是神伤。然锦觅却对这些全然无觉,只可怜兮兮地捧着虾子求润玉剥给自己吃。润玉也娇纵她,拿筷细细剔了虾壳、虾线,只余个饱满肥美的白肉喂到锦觅嘴边。

“荼姚。今日,可有舞姬?”陶然于此情此景,天帝冷硬的五官也柔和了许多。觥筹交错,几度乐官奏丝竹管弦,酒香飘忽如梦,最是留人,掺杂在这靡靡之音中,早让人忘我。荼姚银牙紧咬,强笑道:“自然是有的。”

她凤目高挑,冷冷传道:“来人,传舞姬。”

“润玉仙,平时怎么没见过这么多仙女美人儿?”锦觅张嘴叼过润玉筷上鱼块,朱唇半闭不闭的,漏出点舌尖上的粉意。润玉探指揩去她唇角油渍,柔声道:“父帝与母神情深意笃,自然容不得旁人插足。”他指腹轻挲锦觅唇瓣,听她说“美人”二字便觉刺耳,声转冷凝,“彦佑又乱教你词汇了?”

“没有!”锦觅耸肩缩脖,故意转手夹块鲜鱼道:“润玉仙,这个好吃的很,你尝尝。”润玉应声俯首,然锦觅本就心虚,也不知是二人离得太近,炙气乱了人心神,一个不察,鱼块便污了鹤氅。

“无妨。”润玉止住锦觅动作,转同邝露道:“我这鹤氅原是旭凤所赠,只能用他栖梧宫凤凰树的汁液擦尽。如今宴会正酣,尚不惹人注意,只是最后领赏拜谢,有此污迹终是不美。你持我令牌,去道栖梧宫便是。”见锦觅还欲自告奋勇,润玉只轻抚她秀发,宽慰道:“此次宴会本就为你我而开,你若离席,水神仙上定要怪我不知礼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