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半城殇(16)
“大哥。”
凌然走到近前，随口问：“大哥怎的还未睡？！”
凌溯猛的转过身，黑眸下的光仿佛利刃一般逼人，他咬牙：“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凌然暗暗握紧拳头，猛的绷紧了全身的神经。
凌溯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恨声骂道：“你竟还给我装傻？！”
“你既不能人道，为何当日你与锦绣被捉奸在床之时，你不明说？！”
凌然双眼忽然红了，他狠狠挥开凌溯，“这要我当着凌府上下的人，告诉他们我是个废人？！”
“你无需告诉所有人，只需告诉我，我便有办法救锦绣！”凌溯怒声咆哮，想到他和锦绣走到今日这一步，还有凌然从中作梗，他便痛心疾首！
这可是他的亲弟弟，他虽表面冷淡，却是将凌然当做奶奶之外，最亲的人，可他竟然算计他？！
凌然呵呵冷笑，眼底却是溢满了痛苦之色，他嘲讽道：“告诉你你便会信了吗？你连锦绣的话都不信，便会信我吗？”
“不能人道，是我一辈子的痛，当初我分明也喜欢锦绣，可自从发现自己不能行房之后，我便无比自卑。”
“你可知道，看到你与锦绣眉目传情之时，我的心究竟又多痛？！”
“我被人陷害与锦绣通奸，我故意隐瞒这件事，是羞于启齿，但同时亦是对大哥的考验。”
“若大哥能毫无迟疑的相信锦绣，那我会彻底放手，不再对锦绣抱着不该有的念想。可大哥是如何对锦绣的？！”
凌然猛的拔高音调，一边逼近凌溯，一边寒声质问：“你将她关在祠堂，亲手用鞭子抽她，甚至后来还为了封雅那个虚伪的女人，挖了锦绣的膝盖骨，你究竟是如何下的去手的？！”
“大哥，那时候我便发誓，我要给锦绣幸福，绝不会像你那般伤她！”
“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总之锦绣我不会让给你，因为你根本不配爱她！”
凌溯闻言，如同吃了一记闷棍，脸上的血色瞬息间全部退尽！
半晌，他才咬牙道：“那你我便争争看，锦绣竟是爱你还是爱我！”
说罢，凌溯怒然回到书房，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
他心中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烧得五脏剧痛，然而再想到方才凌然那些话，他的怒火便被一盆冷水浇熄。
他的愤怒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借口，他想将当年所有的错都归在凌然的隐瞒上，是凌然毁了他和锦绣。
可仔细想来，是他亲手斩断了锦绣所有的爱，他还有何资格去责怪凌然？！
凌溯双臂撑在桌案上，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脸。
锦绣，他究竟该拿她如何？如何才能挽回她？如何才能抚平她的伤？如何才能让她原谅她？！
便在此时，管家匆匆从外面进来，“大少爷。”
凌溯蓦地抬头，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着冷静，他皱眉问：“有眉目了？”
管家摇头，“老奴派人调查过，二少爷不曾与人结怨，大少爷的竞争对手也不曾有任何动作。”
凌溯一脸冰霜，既然不是冲着凌然，亦不是冲着他，那便是冲着锦绣。
可锦绣深居简出，甚至许多人都不识她，何人要对她下此毒手？！
凌溯仔细回想今日的场景，他远远的瞧见有人推了锦绣，那人……
那人不高，身形纤细，看似倒像个女人。
第二十七章 你的身体，我哪处不曾看过？
女人，和锦绣不和……忽然，凌溯脑中闪过一道光。一张娟秀的脸忽然映现，是封雅！
他腾的一下站起来。厉声道：“立刻派人去查，封雅可是在小镇！”
管家愣了下，道了声“是”转身退下。
凌溯紧紧握着拳头。颓然坐下后，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夜色越发深浓。他竟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天光大亮之时才因身子太乏而清醒。
“相公。你醒了？”
凌溯猛然一僵，他愕然看着面前的倩影。随即狠狠眯起眼睛，嗓音沉冷的道：“你为何在此？！”
封雅面上露出苦笑，语气也十分涩然：“你已经几年不曾回府，奶奶和墨儿都想你。我们想见你，便只能来寻你。”
说着。她递给他一杯茶，“锦绣的事我已知晓。既然在这镇上寻到了她。那便将她接回凌府吧。”
“她与凌然一起。成了亲又有了孩子，想必奶奶亦不会再怪罪她。”
“而且锦绣回了府。相公便不用再四处奔波。好好在家陪陪墨儿和奶奶。”
“此事便交与妾身吧。妾身来劝说她。”
“不可！”凌溯脸色难看的斥责一声，因为急于出口，竟显得有些慌张，他严厉的威胁：“不准你去见她！”
封雅一愣，“为何？！”
凌溯缄默不语，只是目光犀利的看着封雅，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然而封雅却忽然露出一抹悲哀，“相公，你莫不是还在为当年的事怪我吗？”
“我是冤枉的，只消寻到洛神医便可知晓。”
“这些年你四处寻洛神医，我都不曾过问，这难道还不能说明我的清白吗？”
凌溯不愿提起当年，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掐死她，他冷冷的道：“昨日你可曾去过河边？锦绣被人推入河中，若非我及时出现，她已没命了！”
“什……什么？”
封雅大惊的捂住嘴，但马上就不可置信的扬高音调：“你竟怀疑是我做的？！”
“你怎可怀疑我？！你可知道昨夜我遇到了什么？！”
封雅泪流满面，语气哽咽：“昨日我带着墨儿来寻你，便住在百里之外的云来客栈。”
“因墨儿高热不退，我一整日都守在房内，那客栈的老板和伙计都可为我作证。”
“我并非神仙，乏术，如何能到百里之外的这里伤害锦绣？！”
“我承认，我曾经的确嫉妒锦绣有你宠爱，可如今五年已过去，我已成为你的妻子，还为你生下了墨儿，我有何缘由再去害她？！”
凌溯不为所动，自从封雅五年前给奶奶下毒，他便再不能相信这个女人！
他叫来管家，沉声道：“你即刻前去云来客栈，查清楚昨日封小姐和小少爷可是不曾离开半步。”
“是。”
管家退去，凌溯再度转向封雅：“不论你说的真与假，但你休想再伤害锦绣，若她少了一根寒毛，我定为你是问！”
说罢，凌溯甩袖离开，独留封雅一人站在房内，脸上表情狰狞，双目喷火。
成婚五年，他从未将她当做妻子，对外人提起她之时，永远是“封小姐”！
她以为她可以用五年时间焐热他，可结果换来的却是他对白锦绣的念念不忘！
白锦绣，白锦绣，这个该死的贱人，为何这样还不死？！
哼，凌溯想保护她，但他能时时刻刻守在那贱人身边吗？！
如果是一个废人而已，她想杀他简直易如反掌，这次她绝不会让那个贱人逃脱！
……
锦绣睡得很安稳，若非调皮的小虎，只怕她还会继续睡下去。
“娘亲，起来嘛，太阳晒屁股了哦。”
锦绣睁开眼，捏了捏小虎的鼻子，温柔的笑道：“去找爹爹来。”
“好哦。”
小虎走后不久，门外进来一道挺拔的身影，却并非凌然，而是凌溯。
他今日换了一身米色长衫，剑眉星目，俊逸非常，阳光泼洒在他身上，更让他恍如谪仙下凡。
锦绣心口剧烈的跳了跳，时隔五年，曾经被他那般伤害过，可为何还是无法控制为他心动？
凌溯从外面进去，看着锦绣有些发呆的表情，不禁心情大好的逸出一声轻笑，“锦绣，昨夜睡得可好？”
锦绣惊了惊，暗恨自己竟又被他影响，语气冷淡的说：“大少爷，我与凌然结婚，算是你的弟妹，你这般闯入，有违礼数，烦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