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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玉微凉(101)

作者: 苦竹 阅读记录

“邹某没异议。”邹杰连声应是,态度恭敬。

“那你是想带人回去,还是留下指挥那五万军队?”

“邹某全听周大小姐安排。”

邹杰是个贪生恋权的,自然是想趁机带兵回昭国站稳脚跟,但他更看的清局势。他能看出来,莫子期攻打景国,周淮其实并没有多么生气,甚至还会念着往日互助互利的情份,最后对莫子期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真正给莫子期招来杀身之祸的,其实是他明显袒露出对周淮的不满,这就是野心勃勃和白眼狼的区别。

周淮看了看他,点点头,最后才说道:“之前莫子期与西北的合作互助协议依旧有效,我也会派人去月淮城接你们的幼主随那十万军队回国。同时,我还需要与昭国再做笔生意。你知道的,西北旱灾严重,需要大量的钱粮药材,虽然我库存还算丰盈,但现在烽烟四起,就怕有心人趁乱生事,所以我想用一批武器弹|药,与昭国换些物资,具体的,沈悔已经派人去昭国收购物资,但进展似乎并不顺利,价格暴涨,连通关批文都要查无数遍……”

邹杰听到‘幼主’,心头就是一跳,但想到自己手上掌握的兵马,也就没怎么在意。而且一想到这本该是与莫子期商论的事,现在找上自己,不由得有些得意道:“周大小姐放心,西北有难,昭国上下必倾力相助,若有需要,邹某可以出面去敲打敲打那些偷奸耍滑趁火打劫的人,甚至将国库里储备的物资拿来先应急也是一样的。”

“国库还不至于,只要让那些关卡给予些方便,再明文禁止商贾趁机抬价就可以了。”周淮松了口气,心道果然是阎王好斗,小鬼难缠,希望那些人会遵命行事,不然她可能真会下令给那些属下,遇到拦路的直接大开杀戒。又想到她之前决定让昭国尽量与羌国那边达成和解,不免有些愧疚的道:“新帝继位,稳定局势为要。至于羌国,暂时忍让过去,以后总有机会还回去的。”

邹杰闻言,做为一个昭国人,他心里有对昭国那些受难百姓的同情,但他知道,那回援的十万军队将领肯定是周淮的人,自然只按照周淮的命令行事。而他如今身在景国,想做什么也是鞭长莫及。最重要的是,他希望能得到周淮的支持,在昭国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一举一动,都是顺着周淮的意思来,不敢违逆。

周淮见他点头应下,也为他的识趣满意。

邹杰见周淮精神依旧不怎么好,也就没多打扰,行礼退了出去。

路过把自己营帐搬到周淮主帐旁的独孤白帐前,邹杰眼尖的从被风吹开的帐帘缝隙间看见其帐内有个熟悉的身影,好像是伍癸巳,但他也没做停留,速度依旧不疾不徐的离开。

可帐内的独孤白察觉到有道锐利的视线,抬头敏锐的朝他看了过来,看见邹杰的背影后,有些皱眉的收回视线,依旧端坐着处理桌案上的公务,反倒是一旁坐着的伍癸巳有些忐忑:“他好像看到我了。”

“看就看见了,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长大,几年没见,一起叙叙旧不行吗?”

“我只是怕他起坏心,在淮主面前瞎编乱造,影响到白姐姐你。毕竟,我现在是戴罪之身。”

“就凭他?”独孤白眼中的不屑一闪而过,随即表情却有些冷的看着伍癸巳,道:“我都还没说你!知道是戴罪之身,不想着戴罪立功,签个名都磨磨唧唧的,犟个什么呢?!难道是想学那莫子期?别忘了,你除了是主将,还是个军人!军人是什么?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就算前面是悬崖,主子军令下来,让你跳,你就得跳下去!”

伍癸巳羞愧难当的低头道:“我知道了,多谢白姐姐指教。”

“算了,你就是一根筋,爱钻牛角尖。不过有句话还是得跟你说明白:我们虽与她一起长大,但尊卑有别,任何时候都别犯了忌讳,忘了自己的身份。”

伍癸巳苦笑:“如果有可能,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可是,那个长公主不能留,之前只是利用,现在还想害死主子。”

“有那么多次机会,你们都没抓住,现在怨谁?”

伍癸巳有些急:“还不是主子一心护着她。”

“那你又能如何?”

伍癸巳默然。莫子期虽然是傀儡,但好歹是一代帝王,结果不也是说杀就杀了,连他那些属下现在也被盯的死紧,老老实实的呆在各自的营帐里,连同僚都不敢见,就怕被说成是在策划异动,然后步了莫子期的后尘。而他现在不过是一个被削了权的下属,还能做什么?

独孤白叹了口气,拍了拍他肩膀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别管了,你也管不了。”

“是啊,拦不了,杀不了,等回了月淮城,还可能自身难保。”

“你不用回。去帮我去寻武明笙的下落,秘密的寻,别让任何人知道。”

“为何?你要做什么?!”

独孤白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把玉鱼在伍癸巳面前晃了晃,吐出两个字:“命令。”

伍癸巳一惊,虽然还是有些犹豫,最后仍旧选择低头应下。

独孤白看着他走远了,才自嘲一笑,喃喃自语:“当初发过誓,这辈子,只要她不弃,我必不离。可是,她都不想再活了,那我为什么不为我自己做打算?”

周淮交给独孤白玉鱼时说,让她做周淮未做完的事。可独孤白也有自己的抱负,她并不想按周淮的意思把西北十州还给长公主。所以她想找到武明笙,利用她逼迫沈悔交权给她。她想要的是半壁江山,而不是只接收一座月淮城。

独孤白拿起处理好的公文,向周淮的营帐走去。刚走近,就听到帐内有声音,等绕过屏风看见长公主的一瞬,独孤白的神情就冷了下来。

周淮所住的营帐周围重兵把守,戒备森严,可是长公主却轻轻松松的就进来了,可见周淮对长公主依旧‘旧情难忘’,才这般没有防备。

其实长公主也只是跟独孤白前后脚过来而已,刚进来还没跟周淮说上话。

倒是周淮看了她们两个一前一后进帐还有些惊讶,毕竟她隐约能感觉到独孤白对长公主的戒备。

长公主对独孤白倒是十分欣赏,听到脚步声回头时,脸上的表情比对着周淮轻松自然多了。

只是独孤白态度有些冷淡的对长公主点了点头,又看了周淮一眼,便主动退出去了。

周淮见长公主盯着独孤白的背影不动,先开口问道:“你身上有伤,不好好休息,来我这干嘛?”

长公主见独孤白默默退了出去,愣了一下,听到周淮的问话后走了过去,看着在床上躺尸般的周淮,转身给她和自己都倒了杯水,又把床边的圆椅移近了些,待坐下后才慢慢悠悠的说道:“你身上伤的更重,不也是在忙个不停吗?”

“有些困,你有话就直说。”周淮说完,就将身子微微后移,靠在高枕上,端着茶水抿了抿,勉强润湿了下唇,就放下了杯子。

“你整兵准备做什么?”

“和他决战。”

“有把握吗?”

周淮看着她笑:“没有。只是既然一切是从我开始,那就从我这终结。他死,或者我死。”

“你现在连起身走动都困难,干嘛还想着打打杀杀?”

“是他几次三番想杀我。呆在西北、皇宫、护国寺,都没用,这次他直接把全寺给屠了个干净,要不是我跑的快,你出征前那一次见面就是我们的永别。”

“必须要两军对垒吗?要不你们两个坐下来好好聊聊?”

“可以啊,你把他请来,我给他准备场鸿门宴。”

“我说的是书信,我来做中间人传递。”

“哦,信上抹毒你觉得能毒死他吗?”

“……你们之间到底有多大的仇?!如果只是因为他想杀你,那我也跟他抱一样的心思,也没见你这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