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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玉微凉(3)

作者: 苦竹 阅读记录

周淮在旁看准时机,趁其不备,不顾伤势抢步上前扣出了玉鱼,在她手接触的地方赫然留下点点血印,而她口中还淡然的安慰女人说:“你都剃发出家了,还心心念念的去寻那旧情郎重续前缘,你这样心不诚,佛祖知道可是会生气的。”

女人一愣,看着周淮的举动,稍后便终于暴发了,用匕首指着对方大叫:“头发是化疗掉的,快把玉给我!”

“这是我的东西,凭什么要给你?本还想着,你要是真出家了,我还能当你有悔过之心,让你了却心愿,毕竟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容易,结果你只是坏事做多了遭了报应,那我只好让你抱憾终身了。”

女人急了,握着匕首的手因愤怒而青筋暴起,她双目泛红的说:“悔过之心?我有什么过?!当年要不是你先把我推下了这祭井,后来你母亲又用血祭强行把我召了回来,会发生后来这么多事吗?她以为我会感激她还是会愿谅你?可惜你们都错了,我恨你们!我在那里荣华富贵应有尽有,为什么要召我回来?!”

“你虽姓周但毕竟不是我周家的人,偷拿玉来开启祭台,你以为不用付出代价吗?如今一切只能说都是你自作自受!不过你恨我们母女就冲我们来,干嘛害死我父亲?他是招来的上门婿,不姓周,血也开不了祭台,你做事未免也太狠绝了点。我猜你所说的景国灭亡,应该也跟你这性子脱不了关系。”

“我狠绝也是跟你学的!你父亲也是我逼着他跳下这井的,你又能拿我怎样?代价?你是说这腿吗?只要能回去,这具身体我都能不要!”女人的话说的坚决,甚至开始滑动轮椅,想去抢回玉鱼,继续开启祭台。

周淮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疼的冷汗直流,就静立在她侧方,看了看地上因血渍而模糊的文字,叹息的摇了摇头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爸妈待你比待我这亲生的还好,你惹下大祸,还遗失了另一块玉鱼,我妈还是拿命来救你,你呢?以假当真,到现了还死不悔改!”

女子愣愣的看着周淮,准确说是盯着对方手中的玉鱼,见周淮是真不准备给自己了,女子也不想再说什么。进这石殿时,周淮准备了炸药,她准备了把匕首,在这生命的最后的时间,再争吵对错不仅没意思还显的有些可笑。女子缓缓的向周淮方向靠近,准备强夺,虽然抢到的希望渺茫,但为了心中执念,她仍坚定的前行。

周淮已有些喘息,看了看腕表,又看看朝自已过来的人,突然就笑了,继续说道:“快结束了,那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你苦等这些年的那个帝王武凉城,还有那些王侯将相,那些荣华富贵,其实都是这阴井给你制造出的幻觉,听了这些你会不会死不瞑目?周怀玉,你在这鬼地方呆了这么久,难道你不觉得这里漆黑密封的就像个棺材吗?你执着这些虚幻这么些年,其实就是一场笑话。”

女子听了只是淡淡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周淮也坦然与她对视着,只是脸色因疼痛而显得有些狰狞,身下已成一汪浅潭,血腥味浓烈扑鼻,因失血过多,周淮身体有些摇晃,但大脑神经却因疼痛变得清醒又兴奋,她咬牙站着,倔强的不愿在女人面前先倒下。

女子静默的想了片刻,才似明白了什么事般苍凉一笑道:“小淮,一步错步步错,但我不悔,因为凉城在等我,他比你勇敢有担当。”说完便趁着周淮愣神之际,用尽全身力气将轮椅快速的朝周淮冲去,颇有玉石俱焚之势。

周淮正愣神,一时没反应过来,就看着轮椅冲过来直接撞到膝盖上,接着又是一推,虚弱的她经这一撞一推便往后踉跄着连连后退,结果脚踝一崴,就往旁边摔倒过去。

而此时祭台正开始缓缓开启,祭石板下陷,然后分裂成六片,之后便似花瓣盛开般向周围分开,露出里面墨绿玉的六面井壁 ,深不见底,正摔倒在井沿边的周淮感觉井下似乎有股阴冷寒意裹住了自己全身,冻着她浑身一个哆嗦,想起身立刻朝后退了几步想离这井口远点,可还未走几步,圜台旁那背包里的D定S时Z炸D弹恰在此时爆炸,巨大的气浪直接就将她掀飞抛进了井里。

第3章

承平二十八年,景国都城长平城长兴街中一茶楼内人声鼎沸,说书人正吐沫横飞的讲着今朝开祖皇帝武允昊为了天下百姓,推翻□□,建立大景的丰功伟业。只是今却没有如往日一般得到满堂喝彩,底下坐着的老少爷们此时嘴里讨论的都是另外一个人——云州西惠王府上带着玉鱼出生的孩子来京面圣时被选作了太子妃。

说书人一看这情况也说不下去了,但今儿这赏钱还没有挣到手呢,不能就这样下去啊,想到这,说书人停了话,眼睛转了转,就把惊堂木一拍,顺势说起了这几日被众人议论的沸沸扬扬的新奇事来:“武萧陈,沈段方,周卫张……今就说说这九个显赫之家的周家。五年前的秋天,景国开国三国公之一的云州西惠公独子周擎,他夫人生了一女,那女娃出生就抓着件玉鱼,当时就被当做件奇闻传扬开来,这事还惊动的当今圣上,在弄清楚确有其事后,认为这是祥瑞之像,不仅大肆封赏的西惠公府上下,还将瑞亲王府的嘉敏郡主赐婚给当时在京中做太子伴读的周擎长子周渝,后来每年到了那个小孩的生辰月,还会特意命使臣前去云州祝贺。

而今年初春,西惠公府孝满一年,承袭爵位封为西平侯兼任云州刺史的周擎,遵帝命携其女进京谢恩授印。不料景帝武明泰见到其女,甚是喜爱,不仅亲口赐名为‘淮’,还在西平侯回云州时单独留下了其女,日日带在身边照顾教导。后见到不久前刚因产后血崩而痛失发妻的太子,便将众世家贵女都巴巴盯着的太子妃位给了这么一个还不到始龀之年的小娃娃,惊呆了百官和世家,也引的百姓议论纷纷,要知道,太子今年刚举行了加冠礼,长子都有了,这两人年龄相差也太多了吧。

但此时圣旨已下,西惠公府都收到旨意,送的八字已在进京的路上,这事也算已成定局,老百姓说说也就过了,但是此时有一人却跳了出来,坚决反对这门婚事!这人可不是一般人,他就是老太上皇——当今天子的亲爷爷!这老太上皇毕竟摄政多年,余威不减,一露面就逼着皇上不许张贴皇榜昭告天下。

这下圣上可就恼了,就是不愿意把榜收回去,但刚拖了两天,那百官的奏折就像雪片似的飞到御案上了。毕竟自圣上十岁继位以来,这朝政诸事都是由老太上皇和另外两位先皇钦点的辅臣萧逸和陈炜全权处理,还一管就管到了前年,最后还是因为老太上皇身体衰弱卧床不起,才把手上的权利交了出来,结果老太上皇这下身体刚刚恢复些,听了这消息就忙出面插手了。按照以往的先例来看,这事八成也就按老太上皇的意思不了了之。所以说,诸位,不是鄙人不说这事,而是这事注定成不了。”

那说书人说的笃定,听众也多点头附合。

此时茶楼二层的一间富丽厢房内,正坐着一女两男,皆是锦衣华服,气度不凡。其中一穿着山青色绣着祥云瑞兽的圆领袍衫,戴着纱罗幞头的青年男子,在听了说书人的话后,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一叠书信,立身端庄一拜,对上首跪坐着的女子道:“殿下,这些证据搜集的是挺齐,时机抓的也不错,但想就此扳倒萧家,胜算也仅仅三分。”

被称作殿下的女子看起来也不过十一二岁,鹅蛋脸上的五官不似南方女子的小巧精致,而是眼深鼻挺,显得轮廓分明。虽然年龄尚小,身量不足,但观其眉眼间已隐透出股英姿爽朗来,又带着几分少女独有的神采飞扬,但一举一动又是这样的端庄大气。她听了青年的话后脸上表情毫无波澜,反而扬起抹自信的笑,似成竹在胸般说道:“本宫也没天真到以为拿到罪证就能覆灭一个世家,但本宫敢冒险自然有信心能赢。这些证据只是为先生准备的,毕竟谋逆可是大罪,先生身为萧家义子,难免不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