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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弟(178)

作者: 则慕 阅读记录

容景谦来时,她则十分紧张,浑身僵硬,好在容景谦并未趁她“昏迷”做什么,只是安静在旁边坐一会儿,翻一会儿书就离开。

如此过了四天,华君远要启程了,庄常曦立刻表示自己病已大好,一定要跟着离开,又暗示华君远,容景谦可能不会允许自己离开自己,让他务必不要告诉容景谦。

可华君远却十分疑惑地道:“穆王已同我说过,走时一定要记得带上你。”

什么?

庄常曦怒了——她要走是理所应当的,可容景谦不可以赶她走啊!

这人简直恶劣低俗到了一定的境界!

华君远又继续道:“毕竟,快要开战了,就算是金州城内,也不太安全。”

庄常曦一愣,方才的愤怒又没了,她的病确实好了不少,便开始在侍女的帮助下收拾行李,她仍旧没有什么行李,又让华君远托人去给织坊的人带了话,说自己要离开。

离开金州那日,容景谦来送别他们,庄常曦提前上了马车,在里头装死,她悄悄撩开马车的车帘,从缝隙中隐约看见容景谦——

他的伤显然已经都好了,行动十分自如,正同华君远交代着什么。

庄常曦还在看,一张脸诡异地飘到了庄常曦面前,她吓了一跳,险些叫出声来,才发现面前那人居然是贺泉,他手里拿着一个刀鞘,递给庄常曦。

庄常曦莫名其妙:“什么?”

“若您回路过京城,请您替我……”贺泉迟疑道,“交给那位殿下。”

庄常曦明白过来,道:“你将刀鞘给她,那刀怎么办?”

“我会带着刀去找她,去找回刀鞘。”贺泉低声道。

庄常曦略有些感动地点点头,接过刀鞘:“行,你自己说的话,自己记牢了。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怂恿她还俗嫁其他人。”

贺泉却道:“嗯,一定要如此。”

庄常曦简直无语,贺泉又鞠了个躬,便离开了,庄常曦低头,把玩着那刀鞘,心中一时间也说不上是什么感想。

她低头玩刀鞘的功夫,有人上了马车,庄常曦以为是华君远,一抬头却见是自己躲了好几日的瘟神容景谦。

庄常曦一口气险些上不来,容景谦在她身侧坐下,道:“你打算去哪里?”

庄常曦吞了吞口水,道:“与……与你无关。”

容景谦倒是丝毫不恼,他问:“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我……”庄常曦咬了咬牙,道,“你是不是有病?脑子有问题,眼睛也有问题,哪里都有问题!”

容景谦道:“嗯。”

他这一声淡定至极,庄常曦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突然意识到这样说的话,也不过是在贬低自己——喜欢她,所以容景谦眼睛和脑子都有问题,于是她连忙道:“我不是说我不值得被人喜欢,是你……我分明是你的表姐,你怎么可以——”

“你同我并无血缘关系。”容景谦数不清第几次这般强调。

庄常曦道:“哈!那照你这么说,容景思同我也没有血缘关系,他待我之好,远胜于你,我岂不是应当和他在一起?!”

容景谦道:“你将他当做兄长,却从未将我当做弟弟。”

当初容景谦就反复说过这件事,庄常曦还觉得于心有愧,如今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这人根本就是话中有话!

她一时无法反驳。

诚然,她知道容景谦对自己有意时,震惊远大于当初得知容景思喜欢自己的恶心,她只是觉得荒谬,容景谦目中无人更无她,他喜欢自己哪里?!

庄常曦这么想,便也这样问了:“你……你喜欢我?你喜欢我哪里?!”

容景谦非常自然地道:“一见倾心。”

他这样讲话,庄常曦几乎头皮都要炸开了,她缩了缩,道:“放屁!”

容景谦一时间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似乎在回忆什么,最后他从袖中掏出之前给帕里黛看过一眼的那半枚玉佩:“这玉佩,你可要带走?”

庄常曦没想明白话题怎么突然变了,伸手就要抢过:“我父亲的东西,我自然是要带走的——”

“——这玉佩吕将军一直带在身上,说是助他躲过许多明枪暗箭,有护体之效。”容景谦道,“不过,你要拿走,也是天经地义。”

庄常曦的手僵在空中,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容景谦:“你这么说了,我还如何拿走?!行行行,你放在你身上就是,我不拿走!等你归京了再还给我!”

容景谦扬了扬嘴角,将玉佩一收:“好,带我归京再给你。到京城后,你可暂时住在端王府中,切记不要胡来。”

他这样的叮嘱让庄常曦极为别扭,她甚至不想再追问方才的问题了,容景谦看了外面一眼,道:“时间到了。”

他起身离开,下马车前又看了一眼庄常曦:“待我归京,再告诉你。”

庄常曦自然明白他是要告诉自己什么,可是——

庄常曦怒道:“我不想听!你还是别去京城算了!!!”

***

庄常曦魂不守舍地同华君远离开了府邸,到了金州外,却见小路上来了一大批流民,华君远觉得有些不对,下去问了一下情况,片刻后回到车上,有些感慨。

庄常曦看着那群流民朝着金州的方向去,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是义士。”华君远道,“似是有人资助他们来此援兵。他们收了路费,便来此投靠王爷。”

庄常曦惊讶地看着那群流民的背影,道:“当真?这可真是……”

华君远道:“嗯,他们说资助他们的,是个跛子,话也说不太清楚。”

庄常曦一怔,突然想起那个走路一瘸一拐,不怎么能说出话的大孟,还有自己给的那个莲纹镯……

华君远疑惑道:“怎么了?”

庄常曦连连摇头:“没事……这次打仗,会很凶险吗?”

华君远点头:“冰雪已融,两边都不可能再等。此仗异常凶险,但朝廷那边给的资助太少,粮饷也克扣颇多……”

他突然顿住,道:“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们会赢的。”

庄常曦道:“为何会这样呢……皇上他,不理会这些事吗?”

“这样的事,自古有之。”华君远苦笑道,“哪怕贵为天子,也难以协调好每一处地方,每一粒粮食。何况……”

华君远有些迟疑地看着庄常曦:“其实,皇上前些日子开始,龙体便抱恙,所以我才要去京城。”

庄常曦点点头,有些心绪不宁,不再说话。

华君远也十分体贴地没有再多说。

庄常曦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场漫长而可笑的折腾,她被迫离开京城,风尘仆仆地去了金州,如今大半年过去,她又风尘仆仆地从金州回了京城。

一路上的艰辛自不必提,但横竖有马车慢慢前行,庄常曦咬咬牙,完全能忍下来。

他们足足走了近三个月,路上根本收不到任何战报,一到京城,庄常曦掀开车帘,看见繁华依旧的街景,喧闹的小贩与人群……

一时间,竟觉得恍如隔世。

无论边塞的雪有多大,战争有多激烈,似乎永远也影响不到京城……

她跟着华君远,做侍女打扮,低眉顺眼地进了端王府。

府内的人比庄常曦想的要多,除了已能正常行走的容景睿、肚子略有弧度的叶潇曼,还有一袭白衣的容常凝。

他们见华君远来了,都望着华君远身后,直到庄常曦缓缓抬起头,叶潇曼和容常凝都一齐拥上来,容常凝哭道:“常曦……”

叶潇曼也抽噎道:“殿——常曦。”

庄常曦自认已坚强了不少,这下也忍不住低声跟着哭了起来,她将脑袋靠在容常凝身上,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委屈,明明容常凝已不是她的姐姐,可她却反而比从前更思念容常凝。

容景睿也低声喊了一句“常曦”,而后便是低声的叹息,庄常曦这才意识到什么,想要对他行礼,容景睿苦笑着拦住,道:“好了,你这不是在戳我的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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