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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弟(37)

作者: 则慕 阅读记录

问的好。

这个问题,容常曦也千百次地问自己,问容景谦,千回百转地问华君远,可惜,从来没有答案。

容常曦不讲话,叶潇曼悄声说:“若殿下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替殿下问问,华公子,心仪什么样的女子。”

容常曦立刻道:“你不许和他讲话!”

“哦……好吧。”叶潇曼听话地点头,“那殿下可以自己想办法问一问。”

“让本宫问?!”容常曦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那怎么可能!”

“为何不行?”叶潇曼歪着头,反问她。

容常曦想起上辈子叶潇曼走之前最后一次和自己说的话,意识到这个女子的大胆程度很受她那合坦母亲血脉的影响,一时间倒也无法骂她了,叶潇曼最后道:“殿下不愿问,也不想让别人问,那就……以后有机会,再知道吧。”

那不可能,容常曦上辈子到死都不知道华君远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容常曦十八岁时,华君远确然有了婚约,只是那时候华君远甚至不在京城。他要娶的,正是曾经差一点便要在容常曦的唆使下,嫁给容景谦的张梦晴。她同样一直未嫁。

得知此事时,容常曦有如晴天霹雳,伤心愤怒之余,又莫名生出一点缺德的快意——叫你不肯娶我,这下好了,你得娶那个张梦晴。

这桩婚事是皇帝赐的婚,容常曦想去大吵大闹,却得知促成这桩婚事的竟然是容景谦,华夫人对张梦晴有所顾虑,而张夫人也对华君远这个没有生母不详的庶子不太满意,是容景谦两方斡旋,最后带着两家人的意思,来到圣上面前,请求赐婚,因有圣上赐婚,才能显得这桩婚事尊贵无匹,而不至于被人说闲话,说是一个嫁不出去的丑女与一个娶不着老婆的庶子的被迫联姻。

她又寄希望于是华君远和容景谦闹翻了,不然容景谦怎么会给自己的友人定个这样的婚事?她没日没夜地哭,祈祷华君远回来后,能拒绝这桩婚事。

然而世事总不尽人意,华君远回京后欣然接受了这桩婚事,两家很快定下婚期,他们婚期之前,容常曦想了一万种法子要让他们无法成亲,她想过杀了张梦晴,也想过杀了华君远,或者干脆就把他们一起杀了,一个尸骨埋在高山上,一个尸体丢进海里……

她想了一千万种手段,最后什么也没做,因她忽染急症,又逢宫中巨变,说起来,她上辈子最后也不知道华君远和张梦晴究竟成亲没有,想来应该是如约成亲了的。

容常曦神色诡异地看了一会儿叶潇曼,忽然说:“你去问。”

叶潇曼:“啊?”

“但绝不能让他误以为你对他有意,不可以和他多说任何一句不必要的话。”容常曦左思右想,决定丑话说在前,“叶潇曼,如果有一天你和华君远看对眼了,我就把你这双眼睛挖出来,钳在簪子上,送给华君远。”

叶潇曼被她突如其来的威胁给吓的退了一步,而后连连点头:“殿下放心,我与华公子,绝对清清白白……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以后。”

容常曦满意地点头,视线又停在了她脖子上系着的一个金色长命锁上,那长命锁样式十分特别,她道:“这是什么?长命锁吗?怎么长这样?”

叶潇曼低头看了一眼,小心地摸了摸,道:“啊,是,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她轻轻指着长命锁下放的一行容常曦根本看不懂的小字:“这是她幼年时所得,你看,上头写着她的名字呢——阿娜尔,是石榴花的意思,很美吧?”

容常曦道:“你年纪不小了,怎么还带着这个?就算带着,也应该藏好来。”

叶潇曼无奈地道:“是呢,绳子短了些,我一有动作就容易掉出来,等回京城了,我便换个绳子。”

容常曦随意地点点头,心里一直记挂着要找个机会让叶潇曼问华君远此事,晚上众人聚在一起用膳时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西灵山上环境恶劣,用膳不可能像在宫内那般复杂,除了皇帝坐在最首座中间,容常曦与容景谦坐在他左边,陈鹤坐在他右边,其余的近臣们分为两列坐在下边,每个人面前的小桌上,也不过都是一样的素菜与米饭。

容常曦是个彻头彻尾的肉食爱好者,看着满眼的青菜实在没什么胃口,她盯着饭菜看了半天,又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坐在他们斜对面,跟着华大学士和华夫人坐在一起的华君远,他的眼睛正往某处瞥,容常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毫不意外地看着了叶潇曼。

叶潇曼正埋头吃着东西,因为低着头,那长命锁又掉出来了,一晃一晃的,让叶潇曼看起来有些幼稚。

华君远的目光是一贯的温柔,但又有点不同,容常曦心里头泛起了久违的嫉妒,即便她知道,华君远就是喜欢叶潇曼的。

上辈子喜欢,这辈子才十一岁呢,居然也还是喜欢。

好在华君远很快收回目光。

容常曦轻轻叹了口气,勉强吃了几口饭菜,又侧头去看容景谦,容景谦坐姿端正,有条不紊地吃着菜。

看到他,容常曦就觉得更生气了。

凭什么。

容景谦是上上签,她却是下下签,还让她停止现在所谋划的事情。

简直就是老天爷在对她说,别想着害容景谦了。

如果说父皇是天命之人,那么难道这个上辈子当了皇帝的容景谦,也是天命之人吗?

就像她想把容景谦推进掖池,反而自己落水病了小半年一样,倘若她意图不轨,会反遭其害吗?

可若是这样,上辈子她死了,老天爷又为何让她重活一世呢?

容常曦既觉得这些签文丝毫不可信,但重活一次的经历又不由得让她有些迷茫了。

感受到她的视线,容景谦疑惑地看过来,容常曦随手将自己不想吃的几个小菜丢到他面前,小声道:“给我都吃了。”

在西灵观内留下太多剩菜是很不好的,她决定压榨容景谦的胃,容景谦任由她把菜碟放在自己面前,没有说话。

但到众人离开的时候,容常曦发现容景谦根本没碰自己丢过去的那两碟菜。

容常曦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上辈子容景谦虽然讨厌自己,但是他恨自己,是从明光行宫祠堂开始的,可这一世……似乎不一样,他很讨厌自己,谈不上恨,但比上一世讨厌自己。

这种感觉,以容常曦极其有限的人情世故的经验很难描述出来,她只是隐约地觉得不对劲,譬如,上一世,如果这个年纪,自己逼容景谦吃自己吃碰过一筷子的菜,他是肯定会乖乖吃下去的。

容常曦脑子里闪过一些奇怪的念头,但没有精力去管容景谦,才吃过饭,叶潇曼便对容常曦使了个眼色,跟在华君远后面走了出去,容常曦于是站起来,说要消食,撇下那群还在谈天说地的大人们,也溜了出去。

华君远一人独自走了观星台,此时夜幕降临,星子散落如棋,于观星台上,近到仿佛触手可及,他坐在长椅上,也不知在思索何事,容常曦与叶潇曼站在观星台旁的一棵树后,容常曦推了推叶潇曼,叶潇曼会意地点头,小步走了出去。

“华公子。”她落落大方地同华君远打了个招呼,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你在此处一人观星呀?”

华君远站起来:“平良县主。”

叶潇曼犹豫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怎么才能比较自然地进入正题,可是左思右想,怎么也不可能自然地问出要问的问题,她索性道:“华公子今年十一了,再过三四年,便要娶妻了,你觉得什么样的女子比较适合娶回去呢?”

树后的容常曦几乎要厥过去。

华君远也错愕地看着叶潇曼,然而叶潇曼无比自然地回望着他,倒显得他不回答好像反而不对了似的,于是他只能斟酌地道:“县主何以有此一问?”

叶潇曼愣了愣,想到容常曦的吩咐,赶紧道:“哦,不是我要问的,我是替别人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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