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渐渐清晰，通了。
贾赦摆弄手里的书册，干脆把叙事相关的书页折上。到黄昏饭时，宋奚便被推着进门了。
贾赦忙从恒书那里接过，亲自推到桌边，给宋奚喂饭，一旁列着八名丫鬟默默陪伴，一声不吭，大气不敢出。
屋子里只能听到贾赦用汤匙碰撞碗边的声音。
之后不久，便听到院外有人问“你们老爷可在”，随即便是铿锵的脚步声打头阵，后边跟着一些杂乱的碎步。片刻后，其余的杂乱脚步都停止了，只有最初铿锵的脚步声走进了屋内。
宋云看到宋奚还是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地吃饭，蹙眉叹了口气。待贾赦放下碗，他赶紧凑上前去，坐在宋奚身边，轻声唤他的名儿，宋奚还是没有反应。
“又犯毛病了？”宋云紧蹙眉，转而疑问的看向家贾赦。
贾赦阴着脸点点头。
宋云：“这可不是个办法，我看他最近每天清醒的时候，日渐变少了。”
“可能吧。”贾赦叹气道。
“可能？我弟弟可是由你来照顾的，贾恩侯你便不能细心一些？”素来温和的宋云听到这话，觉得分外刺耳，变了脸色。
贾赦斜眸冷冷看宋云一眼，便转过头去，远远地坐下了，也不言语。
宋云缓了缓，深沉的吸口气，打发走屋内的闲杂人，便走到贾赦跟前，拱手道歉，“才刚是我言语过激了，这段日子多亏你照料他，我却口出不敬之言，实在罪过。”
贾赦淡淡摇头，表示不会挂怀。
宋云尴尬的笑了下，然后看向宋奚，自己拍了下大腿，起身和贾赦告辞，嘴上还说“那位便不打扰你俩了”。
若是宋奚真病了，他就来这么一会儿，和人撒活之后，还说这样的话，贾赦可能真的会撸袖子打人。
待宋云走后，门就关了，贾赦没叫任何人再进门。
贾赦转头看宋奚依旧坐在轮椅之上，面无表情。便懒得理他，兀自卧榻看书。
宋奚转眸，转动轮椅，跟着过来，“你夫君病了，你就这么懒怠，不好好照顾？我还没吃饱呢。”
“行了，别装，饭在桌上，自己吃。”
宋奚起身便压在贾赦身上，“谁说吃饭，我指吃你……”
一场折腾之后，贾有些疲乏的趴在榻上，一动不动，由着宋奚用丝帕擦他额头上的汗。
“我弄不懂，你为何要装糊涂，仅仅就是为了放松宋云对你的防备？”贾赦问。
宋奚手顿了一下，接着道：“算是吧。”
“算是，那必定是不是，和我说说，到底是什么原因，你从那次和他喝酒之后，便开始装不正常。而你二哥每次都很探究的来探望你，却对你如此夸张地装糊涂样子，未有过怀疑，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故？”贾赦细问。
宋奚笑着拍拍贾赦的脑袋，“真不愧是我大周第一什么来着，”
“狗仔。”
“什么狗崽，我看你就是每个人肚子里的虫，应该叫虫崽更好。”
“呸，意思不一样好么。”贾赦白他一眼，接着反应过来，指了指宋奚的鼻子，让他今天一定要说清楚。
宋奚：“也没什么，还记得道姑给你的那包药么，他也有。”
“原来如此，那你是如何知道他给你下药的？”贾赦好奇问，“以宋云的慧智，你该是蒙蔽不了他，你不会是真喝了？”
宋奚点头。
贾赦立刻上下打量宋奚，“那你有什么感受？”
“你觉得我变了么？”宋奚反问。
贾赦怔了下，摇头又点头。“是有变化，但却不是他给你下药的时候，是我那次从柳州回来之后，我觉得你和以前有一些不同。不过听说我不在的那段日子，你经历了两次意外，我想你可能是磕坏了脑袋。”
贾赦说罢，便笑着也伸手拍拍宋奚的脑袋。
“是变了，脑袋比以前更灵光，故我便有更大的能耐护住你。”宋奚给贾赦一个很自信的微笑，“讨好我吧，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便是不讨好，你心里有我了，便不会放得下了。我何必多此一举。”贾赦伸个懒腰，便闭目要睡。
宋奚修长的食指很戳一下贾赦的脑袋，“太精明。不过话是没错，我会护着你到——”
“一生一世！我知道了。”贾赦笑了下，眼眉更沉了，很快他倦怠的容颜便陷入了沉睡。
屋子里寂静许久之后，忽然传出一声低沉而十分有磁性的男音。
“你错了，是永生永世 ，天荒地老。”
第182章 大结局（上）
西南边境镇南大将军兵马调动，直驱京城的消息, 从二十万大军出发伊始, 便被真颜部落的细作探知到了。消息传到大阳可汗衡嵩那里之后, 便让衡嵩闻之为之兴奋，头一夜便辗转难眠, 至次日便忍不住高昂的兴致，召集手下的群臣，打算趁此大好时机, 攻城掠地, 抢下大周边境尽可能多的城池。
为此其余几部的首领提出异议。毕竟大阳可汗曾经决断失策, 令他自己异常生猛的真颜大军因此受到重创。故而其余几部的首领，而今都十分谨慎。
衡嵩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是我安插在大周军队的密探差点丢了命才弄回来的消息, 你们若不信, 就罢了, 我自己带着真颜部落能占多少地方就占多少地方, 到时候你们别后悔便是。前怕狼后怕虎的，你们就干脆一辈子窝在草原上做老鼠算了。”
“好, 我跟着可汗干！试探一下又何妨, 如果真如可汗所言, 大周边境空虚无人把手, 不过是做假样子, 只要一打我们就发现了。是最好，大家利用这个机会捡便宜了。不是，也罢了, 赶紧撤退就是。”
“可是而今我们的太子殿下还有衡萌皇子殿下还在大周，如此开战的话，只怕影响他与人缔结的盟约。”
“是啊可汗，当初咱们可是说好这次搞一个什么是智取。不武斗了。”
“糊涂，只要咱们强大了，那边的盟约，自然他不敢违背。强者为尊，强者有理，这是满天下都通行的规则。这次机会千载难逢，我若放弃了，毕定会终生遗憾。”衡嵩说罢，便叫人把战袍拿来，立刻披上就走，“时间紧迫，没工夫管你们如何，爱去不去。”
此话毕，衡嵩的人影都不见了。
屋内只留下几部首领面面相觑，大家也怕这是个分享肥肉的好时机，而他们却错过了。
“不如这样，我们先探子去查实情况，若一切真如他所言，就派兵支援他，大家一起分肉吃。”澜马首领提议完，其余纷纷附和。
“我们了听说了，大周不止米粮饭菜好吃，连娘们也比我们这头水灵。回头我们可要人人都找个像琅妃那样的才行。”
帐篷里随即发出几个男人粗犷的笑声。
再说衡嵩，和琅妃告别之后，便着一身盔甲，带军直逼大周边境。
琅妃望着衡嵩离开的背影，攥紧拳头，依旧如往年目送他去现场一样。只盼着他永不能归来
而在赶路的这段时间里，衡嵩的探子接连来报说大周边城守备空虚，正是发起突袭的好时机。
衡嵩大军驻扎备战之际，另有五部部落首领也都带兵前来支援。衡嵩兴奋不已，立刻拿出地图和各位首领做了划分，大家一瞧这块肉果然够肥，自然个个开心准备的发起攻势。不过他们到底是久经沙场的人，对于敌方是否是故布迷阵都有所忌惮，故而决计还是再派探子细查。这一查不仅发现守城的兵力薄弱，只是在装腔作势而已，而且城中老百姓听到大阳军队压境，都开始惊慌了，纷纷卷铺盖逃离。
“我看着这余下的几万守城士兵也都是顶不住了，士气涣散。”
“可汗，那为何镇南大将军好端端的不在此戍守，而率军离开了？我总觉得这其中可能有诈。”
衡嵩爽朗笑道：“我本来也有此怀疑，不过后来我收到峻儿回报给我的京城情况，我便有些明白了。这大周内正乱着呢，想来这镇南将军是被谁紧急召回去震慑局势的，只可惜啊，他们远水解不了近渴。到时候是既解决不了内乱，也挡不住外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