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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女荣华录(107)

“什么,你说什么?可是真的?”

吴翰林从衙门回来,心里有些事情想和自家夫人提,便去了正房,不想在门口就听到小姨子说起琳宁的死因。

吴翰林一时听住了,等听到琳宁是因侯家而死的,他心情复杂之极。

吴琳宁的死要说叫吴太太痛心,吴翰林却是又痛心又不得安宁,愧疚一直侵蚀着他,六年来不能平静片刻。

他一直认为吴琳宁是因为他的迂腐而死的。

因着他骂了吴琳宁几句,这孩子一时想不开就上了吊,却没想到,内里还有这样的原因。

他又想到前些年有人在他耳边提及侯家很异常,琳宁去世之后,侯家派人偷琳宁的东西。

那时候他留了个心情,也追查了这件事情,可查来查去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就认为是别人看错了。

可如今想来,只怕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他又惊又痛,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就举步进屋,想向梅夫人问个清楚。

梅夫人抬头看到吴翰林,赶紧擦了眼泪起身行礼:“姐夫。”

吴翰林摆手:“你且坐下,我问你,你是听谁提及琳宁事情的?”

梅夫人这才细道:“我出门的时候正好经过侯家门口,听到侯家门口有人吵闹,就停了轿子让丫头去探问,谁知道,谁知道……”

“谁知道什么?”吴太太一把攥住梅太太的手急问。

梅太太被握的手生疼,她也顾不得计较,大声道:“谁知道是成七娘在侯家门口吵闹,口口声声说侯家害了她吴姐姐的性命,还说要替吴姐姐来出口恶气……”

第一二五章 气昏一个

梅太太将成烟罗的那些话一一道来。

从成烟罗六年前隔着墙头看到有人到吴琳宁房中偷簪子,再到成烟罗进监牢,见到那个偷簪子的人。

而从那位高氏口中得知是侯相府的人让她去偷东西的,侯相那边拿了簪子就把她送入监牢。

那位高位在女牢中也没呆多少日子就死了。

当时成烟罗便心生疑虑。

直到前段时间成烟罗碰到一位快死的法师,而这位法师就是当年替侯惠珠改命之人。

他替侯惠珠改了命,后被侯大郎趁机抓住要胁,他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凭着一口气逃出来,遇到成烟罗之后,认出这位是成七娘,便把事情全都跟成烟罗说了。

成烟罗自幼和吴琳宁交好,气不过吴琳宁被侯家的人害死,就找到侯府门前大闹。

梅太太说到侯惠珠改换吴琳宁命格的时候,还气到咬牙:“真没想到侯家竟是这样的人,这也实在太阴狠了吧。”

吴翰林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直到最后,他重重的一拍桌子:“看起来,成七娘所说的话八成都是真的了。”

吴太太惊的张大嘴巴看向吴翰林:“老爷,你不是最不信这些,这些什么命术一说的么,如今今日竟是信了?”

吴翰林才小声道:“夫人啊,你有所不知,好些年前就有人和我说起咱们琳宁死的不寻常,怕是有冤屈的,也说过侯家的人跑到咱们家做怪,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查这件事情,虽没有抓到切实的证据,可也瞧出了侯家的不同寻常来,再联系今日表妹所言,大约这事情就是真的了。”

“我的儿,我苦命的儿啊……”

吴太太想到自家女儿小小年纪就被这样害死,六年来冤屈不得伸张,心痛到极点,同时也憋屈的很。

她嚎啕大哭,哭到根本顾不得什么礼仪姿态。

梅太太心里也难受,抱着吴太太索性也大哭起来。

吴翰林看着大哭的妻子和妻妹,长叹一口气,心里也着实不好受。

他起身大声道:“虽抓不着证据,但侯家害我儿这事是真的,自此之后,我与侯平老儿绝不善罢干休。”

“老爷。”吴太太哭够了抹了抹眼泪:“妾身以后也绝不给侯家女眷丁点面子。”

梅太太点头:“是极。”

这边,侯相下衙归来,就见自家门口成了菜市场。

他叫人落了轿子,走了几步才要大声质问是怎么回事,便见有长安百姓回头看他。

好些人看他都是一脸的鄙视。

侯相皱眉,不明所以。

“看,是侯平。”

有人指着侯相大声道。

这些人素日里可都是称他为侯相公的,今日却直呼其名,让侯平心里越发的警觉起来。

“是侯平,是侯平,他可真有胆子啊。”

好些人都高呼起来。

然后,就看到有一个老婆婆从菜篮子里拿出一把烂菜叶子直接扔到侯平脸上:“下三烂的东西,原有人说你奸诈老身还不信,今儿全信了。”

侯平被糊了一脸烂菜叶子,心里早已经恼怒起来。

可扔他的却是一位老妇人,他也不能与其一般见识,只能忍着怒气拨开人群走向府门。

“大家伙……”

侯府门前,成烟罗还在卖力演说:“侯平老儿身为朝庭命官,明明知道朝庭最忌巫蛊之事,可却为了一已之私,竟然视人命如儿戏,动用法师随意替换别人的命格,为了他的女儿,害死两位花季少女,这究竟是良心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让这样丧尽天良的人做相爷,难道大家伙真的就放心?想想吧,这种随时随时都要伸手要命的人身居高位,大家恐怕睡觉的时候都睡不踏实吧。”

“是啊,是啊,七娘说的对。”

早有人被成烟罗蛊惑,大声的应喝,大力支持成烟罗。

成烟罗拱了拱手:“不是我说的对,而是事实本来如此,我成七娘做人做事全凭一个理字,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向来都是以理服人,今日的事情我说的在理,大家才会如此响应,假如侯平老儿真的是一个为民着想,清廉如水的官员,我便是说他杀了谁家的祖宗,那也是没人信的,可见得,他这个人平时做人很失败。”

“俗话说的好,这官员是鱼,民意是水,得民心的官员,自然能长的肥,失了民心的官员,就像没了水的鱼儿,也蹦达不了多少时候,且不说侯平害了吴姐姐的性命,单说他是怎么当相爷的,大家心里都有数吧,他可是靠着给方相提鞋才登上相位的,可如今他高官得坐,却不把方相看在眼里,这种对恩人都不知道丝毫感激的人,哪里还能为民办事?”

成烟罗朝后一指:“大家看看这丞相府吧,金碧辉煌啊……以侯平的俸禄,如何置办下来?又如何养着一家不事生产,花天酒地,侯家大郎平时出门那可是前呼后拥,侯二郎在花楼里专点花魁,更是时常出入声色场所,侯惠珠一件首饰就能抵得上平常人家一年的花用,你们想啊,这些是什么?都是民脂民膏啊……”

侯相气个倒仰。

他是真气的快死了。

喘着粗气,侯相大喝一声:“成七娘,我X你祖宗,你敢在这里败坏老子的名声。”

成烟罗吐了吐舌头轻笑一声:“大家看啊,有人恼羞成怒了,假如我说的不对,他为什么生气?”

妈的。

侯相真的想大骂,就你这种在别人家门口指摘人家主人,这样宣传别人贪污渎职的,放在谁身上,谁不气?

“是啊,假如清清白白,为什么生气?”

有人随着成烟罗高呼一声。

那是隐在人群中的柳飞毛。

他喊完这句,仗着行动便利跑的快,又换了一个地方,举起手来高喊:“打侯平老儿这个王八羔子,砸他,让他害人性命,打他,让他不为民做主。”

他这带头一喊,就让周围的百姓热血上涌。

有那等愣头青是真的拿着手里的东西朝侯平扔去。

什么烂菜叶子臭鸡蛋,还有发了馊的馒头包子,隔了夜的面条,这些个东西全都朝侯平招呼。

片刻之后,侯平身上已经挂满了令人作呕的各种垃圾。

他被熏的呼吸不能,再加上又气又急,一时眼前金星直冒,高喊一声:“成七娘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