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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知道我爱你(2)

作者: 抚春 阅读记录

我收回我以前的假设,说酒应该和马尿一样难喝。我以前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酒明明是个好东西,除了入喉时像一把火从喉间烧过外,酒会让人飘飘欲仙,不知凡尘几何。几把火烧过后,前尘往事扑面而来。元丰就坐在我身侧,和另一个女人调笑,我就着酒咽下泪,想到和他的相遇。

冤家的仇怨都是从不打不相识开始,我和元丰也没有例外。

那时我初入职场,初生牛犊不怕虎,凭着一腔热血勇往直前。或许是被人看中这股傻劲,就被指派了重要任务。我一时乐不可支,把高兴都写在脸上,我这个样子不免容易被人多看了一眼。李姐是个十分宽厚的人,只比我大了一岁而已,却像是浸淫职场多年的长辈。她看我眉开眼笑,不免调笑问是不是被钱做馅的馅饼砸了头。她待我优厚,我对她就多了一份敬意,如实招来。我当时很不好意思,毕竟对我来说的大任务,放在她面前就是小意思。她听来很惊奇,竟说,还有这样的事儿?我感受到情况不妙,于是就问怎么了,李姐张口欲言,应该是思量再三,最终无言,一句\'你尽力就好\'就打发我去执行任务了,临行前还提点我打起十二点精神,对方的人不好应付。

我把这个叫元丰的人的信息收进心里,只身来到他公司楼下的餐厅,从上午十点枯等到中午十二点,其实,在十一点钟的时候,我觉得事情不对,打电话回去问怎么回事儿,只被告知对方不守信用更改了时间,瞬间我火气大涨,憋了满肚子气,就等着这个叫元丰的人下来吃饭。

临行前,李姐有交代,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要伤了和气,哪怕是对方的错。到后来我才知道她那时说的有多隐晦,分明是话中有话。不过,在当时,她的话我都奉为圣旨,谨记在心。

好不容易,让我盯到目标,又刚好他一人进餐,我鼓足勇气靠过去。我还记得,清楚的记得,我拿出了我自认为最真诚最甜美的笑容,我说:“你好,元先生,我是×公司的庞贝……”还没等我说完,他已收回他打量的眼神,继续低头进餐,一句话妄想把我打发,他说:“不好意思,你走错地方。”

这像是天大的笑话,他这样一个人,一个叫我看上一眼就难以忘记的人,明明就长了一张桃花脸,眉清目秀不说,偏生摆出一副冰山脸,远看儒雅,近看疏离,根本就是鹤立鸡群,轻而易举就和旁人分出不同,就算只看过一眼照片,我也绝对不会记错。

我保持我该有的微笑和礼貌,小心翼翼地说:“我可以坐下吗?”当然了,我不接受拒绝,不等他说话就拉开椅子坐下,李姐曾说我笑容的杀伤力很大,一般人不好拒绝,与客户见面时最好时刻挂在脸上,所以他抬头看见我含蓄又笑容可掬的脸,愣了一下(这是后来他告诉我的)继续低头吃饭。

从小到大老妈一直教育我食不言寝不语,我十分赞同,决意奉行到老,看他暂时没有和我说话的意思,我就坐在旁边等。鬼知道我是得罪了哪位上神,好死不死地让我的肚子在这时咕咕叫,好不尴尬。我那时和他不熟,年纪尚轻,还有小女生的青涩,为怕看到他嘲笑的脸,遂把脸扭到一边,企图逃避尴尬,但听他招呼服务生送来一份和他一样的饭菜,我心里美翻了,知道不能一直逃避,摆正了脸,巧笑道谢。

后来我一直跟他说,他那顿饭收买了我的心,才使我始终不能和他彻底决裂,他却跟我说,我那时笑眼弯弯,眼里亮晶晶,像堆满了星星,大眼一看就知道还是个孩子,他犯不着和一个孩子计较,赏一口饭吃还是可以的。我笑他分明是刀子嘴。

他吃饭虽斯文,却是神速,三下五除二就见碗底了。我只草草吃了几口,见他要走,急忙开口强留,他说:“不好意思,我有事,你慢慢吃,我请客(就这样,他一直请到现在)。”不等我反应过来就离开。

我时刻不敢忘自己艰巨的任务,赶紧起身,眼见他已经进入电梯,我顾不得其他,挤开电梯跟进去。

说起来,从我见到他的那刻起,他就没换过表情,像戴着张面具,不动声色地打量人,又叫人看不出他是何情绪。我心里早就打起了退堂鼓,又不想叫他瞧不起,就厚着脸皮陪着笑,把我早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背书似的翻出来说给他听,他只是静静听着,待到电梯到了方听他说:“你找错地方了。”我一时情急,抓住他不放,嘴里辩解:“没有没有,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约好的,你再想想。”电梯门大开,门外的人傻眼,估计以为是遇上情变现场,待到电梯门要合上才反应过来要乘电梯,为时已晚。

元丰挣了一下没挣开就被我拽着下行,他再开口,口气不太稳,有些锐利,一字一顿:“你回去问清楚了再说。”他说话从来掷地有声,不容人置疑,脸上也结了层寒冰,他这样和我说话我在当时是不敢造次的。大概是看出我的窘迫,挣开衣袖他就闪到一边,撤销了他的气场。

我觉得尴尬万分,还是嘴硬,不死心地追问:“你是不是不记得了?”

他无意与我争辩,只说:“你做事情都不问清楚的吗?”

我十分不解,瞪着眼等下文,他伸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说:“你可以走了。”

我承认,我是个好面子的人,怕再次被人撞见尴尬的场景,看有人进来,灰溜溜地逃窜而去,而这次落荒而逃一直都是我的一块心病,到现在为这事儿,我都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往往都是他刚提起我就恼羞成怒。

初识(二)

我满腹狐疑,匆匆赶回公司,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苦苦追问,没人愿意正面给我一个明确的解释。想来李姐应该是被一脸严肃的我震慑到,她本就知道我最是不能接受不明不白,叹口气,向我坦露了真相。

说来这也没什么,其实就是有人打赌,看谁能拉到像元丰这样难搞的客户谁就算赢,结一番较量下来,双方都一直被元丰这个人晾着,妄言已下,说是要把不可能事件变现实,在公司的老人谁都知道和元丰这样的客户套近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像我这样的新人却是一无所知。没办法,也怪我热情太盛,傻劲太重,明眼人一看就明了,就被推到枪口上,直接落成炮灰。

于这样的处境,我有点傻眼,十分不解,细问之下才知道,公司谁都联系不上元丰,因为那些老人他都知道,更不要说敲定时间商讨事宜,简直天荒夜谈。所以,就找了我这一个搞不清状况的小喽啰前往去碰运气。

可想而知,我是多么的难以置信,就算只是虾兵蟹将的我还是秉承着老妈做人要诚信的教导,我郑重其事地说:“这个想法或许是可行的,碰运气这样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是否会发生,可以一试,但是,我想前提应该是我已经知道内情,现在,我认为我们已经把所有的机会都给断绝,连最基本的诚意都没有了。这是我做错的事情,理所当然该是我弥补。”我那时真的太年轻,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大话说的也是数一数二的。我看到李姐脸上不以为意的笑,她其实应该很想跟我说不要自不量力吧,但是我更想说她其实是个圆润的人,做事十分圆滑,行事周全,她有所保留地笑,挥手说让我去试试。

就这样,我迫不及待地把电话打了过去。似乎每个人都知道我得到的只会是无限忙音,而事实确实是如此,路过的同事拍拍我的肩以示安慰。

通常,在某些时刻我是会胡搅蛮缠固执到不行的。电话没人接,我就一直打,终于,让我打通电话,我只说到,我是x公司的……就被客气的打断,对方说:“不好意思。”就切断了线路。

老妈常说我骨子里生了霸道的个性,从不接受拒绝,我相信这是真的。我其实更想说,或许我更看重的是面子,最怕被人错认为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尤其讨厌被误会。我觉得元丰这个人冷是冷了些,但是人品很正,我一向最敬佩这样行事有原则的人,我不想被他看扁,当然也想为自己争口气,纯粹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