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起你的裙摆来/阿三姑娘的裙摆(34)
陈忆姗原本想着出来了先臭骂他们一顿，现在接过水后却一言不发，一副在想事情的样子。
段坤一只手拧不开水，又递给那个大叔，示意他打开，再接过水后一口气喝了半瓶，然后才说话：“你们的电梯为什么连个应急灯都没有？还有，电梯没有备用电源吗？是不是一定要出大事了才能重视安全问题吗？”
“对不起、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我们马上重视起来——”
“行了，”陈忆姗不耐烦地打断那位大叔，瞪了他一眼后转而对段坤说：“你赶紧回学校上课去，别管这事儿了，还有，你一个人回去，可以吗？”
段坤见多了炸毛的陈忆姗，还没听过她这么温柔地说话，有些得意忘形：“这么关心我啊，那要不你送我回去？我现在腿还软呢。”
陈忆姗将信将疑：“真的？”
即使这样，段坤也已经很满意她的反应了，把剩下的两件衣服递给她，说：“假的，你的事情更重要，快去吧。”
陈忆姗接过衣服后稍显吃力，但尽量掩饰着，叮嘱他：“别开车，打车回去，领导要是教训你你就乖乖认错，别跟人犯倔。好了，赶紧走吧。”
段坤用力点了下头，精神完全振作起来了，心情更是无法言喻的好，从右手边的步梯跑着离开了。
那位大叔在旁边看了许久，边看边偷笑，直到陈忆姗扭头看他才收住，大叔慌张说道：“你们、你们感情真好，很般配。”
陈忆姗语塞地眨了几下眼，脸也红了起来，不再为电梯的事情发作：“我、我有急事，等回来再找你们算账。”
“好好好，您先去忙，可不能耽误事儿——”
不等大叔把话说完，陈忆姗扛起衣服拔腿就跑，一路小跑出了小区。到路边，陈忆姗很快打到了车，但还是晚了一步，黄总监等不及她，已经用了别人的衣服开会。
……
在一间装修风格极为简单却又不失设计感的办公室里，陈忆姗拿来的四件衣服原封不动地挂在角落里的衣架上，一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来转去。
不知道这样过去多久，终于，有一个留着一小撮山羊胡的男人，缓缓推开玻璃门走进来了。
这个男人的面庞看上去少说有五十岁，但是却穿着一身十分扎眼的宝蓝色西装，锃亮的皮鞋之上是酒红色的袜腿，也很惹人注意。会这样打扮的中年男人，也只有陈忆姗等候多时的黄总监黄以琛了。
开完会后本是万分喜悦的黄以琛，一见到陈忆姗就变了脸，没好气地问：“阿姗，你怎么还在这里？”
黄以琛在办公桌后面坐下，自顾自地倒水喝，没有一点要管陈忆姗的意思。
陈忆姗顾不上这些，直接先鞠躬后道歉：“对不起，老师，我今天出门的时候遇到一点麻烦，所以给耽误了，您开会还顺利吗？”
“顺利，当然顺利，”黄总监冷笑着说，继而厉声说道：“我一准儿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不靠谱！阿姗，你这次真是枉费我栽培你的好意了。”
“是是是，老师说得对，是我自己不好，没把握住您给的机会，可是我真的很需要您帮我做那两件礼服，现在全宁林也只有您能绣出那些花纹了。”陈忆姗央求道，语气不能更恳切了。
黄以琛听后态度稍有改变，松了松领带，说：“我知道你很上心你父亲的婚礼，你父亲的故事也让我感到难过和同情，可是，既然今天对于你我来说都很重要，你为什么还要犯迟到这种低级的错误呢？”
陈忆姗无言以对，低着头继续听他训斥。
“阿姗，你不是不了解我的脾气，我向来讨厌因小失大的人。”黄以琛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接着说：“你让我失望也就算了，关键是你真的错失了一个非常好的机会，现在这个机会已经属于别人了。”
听到这，陈忆姗抬眼看向黄以琛的脸，那张脸上仿佛写着两个字：不屑。
“这个人最近在你们学校附近的华坤商厦也开了一家服装店，不仅设计才华出众，生意也做得很好，这就是人家长于你的地方，”说到这里，黄以琛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而且，这个人你并不陌生。”
“是和我一起参加服装比赛的人吗？”陈忆姗问。
“张莉，还记得吗？”
第27章 米白色围巾
“张莉，还记得吗？”黄以琛故意问道。
看着黄以琛意味不明的笑，陈忆姗心里五味杂陈，她自己也没想到，再听到这个名字是以这样的方式。
对她来说，有点儿耻辱。
见陈忆姗不说话，黄以琛接着说：“她曾经可是你的手下败将呀，可是这次，她把我交给她的任务完成得很好。”
陈忆姗听后没说什么，万分失落地扭过头，望向角落，远远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神色复杂。
黄以琛顺着她的视线找去，看见衣服后便起身朝衣架走去。打开包装后，他拽起一件夹克的袖子，仔细看了下上面的刺绣，然后边点头边说：“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你大可以自己动手做那两件礼服。”
尽管此番黄以琛对陈忆姗很失望，但他还是不会吝啬自己对人才的赏识，让她自己动手做礼服并不是气话，而是对她手艺精进的肯定。
陈忆姗似乎受到了打击，情绪明显低落不少：“不了，我自己是做不出来那两个花样的，既然老师不肯帮忙，那我只好换别的样式了。”
“怎么？我夸奖你的手下败将几句，你就受不了了？”其实黄以琛的气已经消了不少，不过，陈忆姗刚刚赌气似的态度让他怀疑自己看错人了，直截了当地说：“你不过是赢了人家两次，有什么可心高气傲的？！我告诉过你，这个社会是很残酷的，你这样下去，在设计的路上走不远！”
“老师我没有……”陈忆姗的声音里有几分哭腔，但眼泪还被憋在眼眶里，硬是没掉下来。
黄以琛双手抱在胸前，抬了抬下巴，那一小撮黑白相间的山羊胡，看上去又老练又盛气凌人。
“好了，拿上衣服回去吧，在我这里只能用真本事说话，不值钱的眼泪就算了。”
陈忆姗吸下鼻子，迅速说了句“老师再见”就拿上衣服走了。
也不知道陈忆姗是不是自己把自己气傻了，一路拎着重重的衣服快步走出了服装公司，直到一阵凉风呼在脸上，才觉出胳膊的酸麻来。头脑一热，一下子把自己的宝贝衣服都扔到地上，紧接着蹲下就开始嚎啕大哭，在写字楼的正门口。
现在正是午饭时分，进出写字楼的人有很多，不过看到这样哭泣的年轻女孩已经见怪不怪了，都是匆匆瞅上一眼便匆匆离开。又过了一会儿，有两个姑娘兴高采烈地一前一后出来了，一个还是大学生的模样，另一个眉眼间透着算计。俩人看到蹲在地上哭的陈忆姗后，又都一前一后地回写字楼里去了。
这两个人都是陈忆姗认识的，前不久，陈忆姗把自己的服装店租了出去，促使两人成了“邻居”。
一个叫杜洋，一个叫张莉。
张莉挑了个能看见陈忆姗的地方，一边紧紧盯着陈忆姗，一边笑着说：“杜洋妹妹，今天可真的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帮忙，我怎么能看到这样的陈忆姗呢？”
同样在看热闹的杜洋，脸上却只是流露出似有若无的得意，淡得让人不易察觉，平静地说：“忆姗学姐哭得可真让人心疼，真想去扶她一把。”说完，杜洋转过身，面对着张莉说：“你等下再出去，我先去安慰安慰她。”
“哎，你等等，”张莉拉住杜洋，示意她往外看，说：“捡衣服那个男的是不是段坤呀？”
杜洋定睛一看，脸色骤变，几秒后又重归平静，紧了紧脖子上的米白色围巾，淡淡地说：“我先走了，你待会儿看完好戏再出来吧。”
张莉放开她，随即将手插进了上衣口袋，一副等着看戏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