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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起你的裙摆来/阿三姑娘的裙摆(52)

作者: 野密蒙 阅读记录

在赶往迎君山的路程中,每过去一秒,段坤的心就被升高一分,就好像悬在高空等人来救,而这个人只能是陈忆姗。当他到达山顶的庙里时,在门口看见了站在祈愿树下的陈忆姗。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现在的陈忆姗整个人薄得像张纸一样,如果风再大一点,她就会被吹走。

段坤走到她身旁,顺着她的视线望向祈愿树的一个地方,再仔细一看,那里挂着一张写有“愿阿姗平安喜乐”的牌子。不难猜到,那是陈正康挂上去的。段坤接着看旁边的牌子,一块,两块,三块,四块……默数到二十块的时候,陈忆姗开口了。

“你说,他这么在乎我,为什么突然就舍得抛下我自己先走了?”

听到她的声音,段坤一颗悬着的心才又回到原位,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才能让她好受一点,只能默默牵起她冰冷的手,握紧,再握紧,试图给她一点力量。

陈忆姗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胸腔中那颗支离破碎的心也像是突然被什么包裹住。

但是,愈合需要过程,而这个过程是痛苦的。

之前怎么都哭不出来的她,此刻像是被人打开了泪腺,热泪不断地往外涌,风一吹,发丝黏在脸上,鼻头红红的,看上去和五六岁的小孩子一样。

段坤感觉到她在颤抖,可就是听不到哭声,于是他拉开羽绒服的拉链,转个身,将她裹进怀里,在她头顶哄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陈忆姗终于撑不住了,边哭边问:“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呀?我对不起他,对不起他……”

怀里的人泣不成声,呜咽着,让段坤心里直泛酸,本想忍住眼泪,但是牙根儿快咬碎了也忍不住。

他心里疼呀。

陈忆姗在段坤的怀里哭了一个小时才停下来,从他怀里出来的时候,看见他浅灰色的毛衣湿了一大片。

“你……冷吗?”陈忆姗一开口,鼻音很重。

一阵山风吹过,段坤打了个寒颤,故作嫌弃地说:“走吧,回去吧,不然,你的鼻涕全冻在我毛衣上了。”

“切,这个时候你还跟我计较。”陈忆姗小嘴一瘪,再配上那俩大肿眼泡,表情委屈极了。

段坤一看她这个表情,也不敢再多嘴,生怕再惹她哭,自己把拉链拉上了,又牵着她往庙外走。

“等等,陈施主。”一个留着花白山羊胡的和尚,从庙里徐徐走了出来。

陈忆姗回头一看,是过去和父亲一起见过的一位师父,连忙双手合十,向师父行礼。

“我这里有一封信,是你父亲交给我的。”说着,师父将信递向陈忆姗。

陈忆姗将碎发别在耳后,又细看了那个信封一眼,然后双手将其接了过来。

第42章 42

阿姗,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爸爸已经不在了,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向你道歉。

爸爸知道,我就这样走了会让你受到极大的伤害,但是,请原谅我的自私,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动做出选择。

你还记得吗?你妈妈刚离开我们的时候,我活得真是狼狈极了,给你带来了非常不好的影响,这是我一直都难以释怀的。我怕自己无法给你足够的爱,就想尽办法保护你,可是,我总是用错方式,甚至因为我的自私,你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让你白白丢失了三年的青春时光……直到美兰出现,我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大的错误,自己的爱有多么可笑。对此,爸爸除了抱歉还是抱歉。

其实,我知道,无论我过去做了什么,你都没有怪过我。你的善解人意,你对爸爸的爱,爸爸一直都知道。有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还有关于服装设计的事情,我一直拦着你不让你做,除了你妈妈的原因,还因为我确实不想让你踏进那个圈子,我怕你以后会面临和你妈妈一样的选择。当我知道你和小坤在一起时,我就更怕了,仿佛一切都在重演,那样的话,我担心你会不幸福。

我无法想象你不幸福的样子,我也无法不想象,你知道的,爸爸总是这样顾虑重重,无形中给你和身边的人带去了非常大的压力……所以,一直以来都不是别人的错,而是我自己的错。答应爸爸,无论你妈妈曾经做了什么,都原谅她吧,她也没有错,只是做了她想做的选择罢了。

如果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你看到这封信时应该是元旦,那这就是爸爸最后一次在新年的第一天和你一起祈福。爸爸希望你从今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也别再为我伤心。爸爸此生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愿你平安喜乐。所以,勿念。

陈正康

读信的时候,陈忆姗好像听见父亲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不禁眼底又生起一层泪雾,不过,此时的她内心格外平静,即便身旁有路人经过,也没扰了她对父亲的思念。

师父见她神色中尽是哀伤,也不再旁观,启齿安慰:“姑娘,你的父亲仁爱,走之前交与我寺一笔善款,以助我们修缮寺庙。我想,他这是在为你积功德,累福音。你切莫过度伤心,再让他不得安稳。”

陈忆姗听了师父的话,环视一周,这才发现寺庙已经不是前些年的模样,就连来这里的香客也远不如从前。

物是人非不过如此吧。

“多谢师父指点。”段坤双手合十,恭敬地向师父鞠了一躬。

“阿弥陀佛。”师父回。

陈忆姗听见师父的声音回过神来,立马向师父行礼,犹疑一瞬后咽了咽,问道:“师父,我父亲他……还有没有说起别的什么?”

尽管陈忆姗暂且接受了父亲已经离开人世的事实,但她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他能接受吴美兰的离开,能接受顾阑珊的突然归来,却偏偏不肯放过自己呢?

师父摇摇头,说:“没有了。”

陈忆姗神色黯淡,显然是有些失落了。

师父捋了捋胡子,接着说:“你的父亲是个很骄傲的人,过去他不肯原谅别人也不愿放过自己,常常来这里寻一个答案,但是无果。现在,他找到了答案,这个答案于你我来说并没有对错之分,姑娘何必再去寻找一个答案来破解别人的答案呢?”

段坤听得有些云里雾里,想要立刻明白这番话还很困难,但是他记下了。陈忆姗倒像是听明白了什么,目光中生出几分感激之情。

她谈不上是恍然大悟,只是明白了,自己现在再去纠结父亲做出这种选择的原因,没有意义也没有必要。而自己应该做的,不过是接受和尊重。

想想看,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骄傲到执拗,经历过的事情却没有一件是真正遂了他的心愿的,也许这样对他来说真的是一种解脱。

“谢谢您。”说完,陈忆姗又向师父鞠了一躬。

师父见她心结消解不少,会心地笑了,还完礼后便转身回庙里去了。

段坤对着师父的背影又行了一次礼,虽然此时心中充满困惑,但他明白一点,是师父救了陈忆姗,同时也是救了自己。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向他们走来,站定后对段坤说:“天就要黑了,我们该回去了。”

段坤点点头。

陈忆姗抬头望天,看见繁星初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带着白雾,这些天喘不过气的感觉在此刻消失了。

“走吧,我们回家。”她说。

“好,回家。”他应道。

……

三个月过后,宁林气温回升,阳光甚暖,甚至有些树木因此提前出了嫩芽,颇有几分春回大地的意思。

早上八点,只穿了一件连帽卫衣的段坤在陈忆姗家门口蹦蹦跳跳,像是在做热身运动,期间还不忘按几下门铃。当他伸出手指正要按第六遍的时候,门缓缓地开了。

陈忆姗实在睁不开眼睛,就眯着眼看门口的人,边看边抠眼屎,半晌才说:“你今天不是开学吗?一大早来我家门口扰民干嘛?小心楼下邻居投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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