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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起你的裙摆来/阿三姑娘的裙摆(7)

作者: 野密蒙 阅读记录

王笑笑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已经做不到暗中观察了。

陈忆姗红了脸,说不出话,急忙走到缝纫机旁边,弯腰找东西。

“衣服在我这儿呢。”说着,段坤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陈忆姗僵了一下,直起腰后转身对着他,“是,小时候是我让你烫伤了自己,那事儿的确是我不对,我承认。可那时候我已经给你道过歉了呀,我还挨了我爸打,再说、再说你现在让我在全校新生面前出了丑,也算是报仇了吧?咱俩这样已经扯平了,以后再见面就当从来没认识过吧。”

被她赶,被她单方面宣布不认识,段坤心里不痛快,“陈忆姗,你觉得你摔一跤就能跟那件事扯平了吗?”说到这儿,段坤把衣服扔在地上,卷起右裤腿,抬起脚给她看,指着说:“就是这块儿疤让我没当成飞行员!”

段坤的右脚腕上,和陈忆姗的胎记大致相同的位置,有一块不成形的烫伤。

王笑笑探着身子看了一眼,露出了纠结的表情,再看陈忆姗一眼,露出了更纠结的表情。

陈忆姗盯着那块儿疤,眉头一动一动的,紧紧抿着唇。

段坤和小时候一样,最烦看见她这个表情,心总是一下子就软了,好像应该缴械投降的是自己才对。现在也是,又慌了,也不知道该看哪儿,捡起衣服,语速极快:“我先走了,舞蹈课上再见。”

他走了,陈忆姗还懵在原地,此刻记性不怎么好的大脑里,全是十三年前的画面,一幕幕,很清晰。

段坤一家刚搬到她家对面的时候,段坤才七岁,还是又矮又瘦的一小只。由于人生地不熟,小段坤不怎么喜欢出门,放学后能做的事情就只有缠着同样不出门的陈忆姗。小段坤调皮,从来不叫她姐姐,还总是学大人叫她“阿姗”,但是来自南方温城的小段坤分不清平翘舌音,就叫成了“阿三”。因为这个,小段坤没少挨陈忆姗的骂。他住在那儿的一整年,几乎天天追在陈忆姗屁股后面,“阿三”、“阿三”的叫,叫得陈忆姗心烦意乱又不敢收拾他,怕被爸爸骂。

那年暑假的一天,小段坤的父母要去看楼盘,就把小段坤拜托给了陈忆姗和她爸爸。陈忆姗的爸爸陈正康,是市里某个部门的领导,戴个方方的眼镜,表情总是很严肃。小段坤怕他,就偷摸把陈忆姗拉到自己家玩。玩着玩着,他就注意到了陈忆姗脚腕上的胎记。

那块胎记的大小、形状都很像蝴蝶,的确吸引人。小段坤好奇,就问陈忆姗是怎么来的,他也想要一个。陈忆姗想趁机整他,歪脑筋一动,就说那是自己烫出来的一块儿疤,有了这个疤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

小段坤知道被烫了会疼,但总觉得自己有了这块疤就不会被陈忆姗骂是弱鸡了。于是,在一番慎重考虑之后,小段坤找来了一个勺子,放在煤气灶上烤了烤,为了确保效果,还烤了好一会儿。陈忆姗看见那勺子都变了颜色,有点害怕,就想劝他不要烫了,但还没说出口他就弯下了腰,没有犹豫地把勺子照脚腕上摁了下去。

几秒后,厨房甚至都有了一丝丝的烤肉味儿,小段坤瞬间鬼哭狼嚎了起来。陈正康在家里都听见了,赶紧往段家跑,在厨房发现了两个孩子。陈忆姗被吓呆了,嘴半张着,眉头一动一动的,一副欲哭的表情。而小段坤躺在地上,抱着右腿动来动去的,哭得额上青筋暴起,旁边扔着那个勺子。

陈正康也没顾得上骂陈忆姗,抱起小段坤就往社区医院跑。到了医院后,医生给小段坤轻轻地包扎好后,小段坤也哭累了,躺在陈正康的怀里睡着了,睡觉期间还在抽泣。陈正康看着小弱鸡的可怜相,也不知道要怎么给小段坤的父母一个交代。等小段坤的父母回来后,陈正康带着陈忆姗上家里又赔礼又道歉的。小段坤已经告诉了父母是自己烫的,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立马就原谅了陈忆姗。不过,这事儿发生后不久,段坤一家就搬走了。

谁曾想,这么一块疤毁了一个人的梦……

“嘿,想什么呢?”王笑笑在陈忆姗面前晃了晃手。

陈忆姗终于眨了眨眼,脸色已是惨白,“哦……没什么,就是我跟他小时候的破事儿。”

王笑笑安慰她:“你也别想太多了,飞行员的录取条件多着呢,他就算没有这块儿疤也不一定能当上。”

陈忆姗目光呆滞,走到缝纫机前坐下,想了下又回头问王笑笑:“他最后一句说了什么?”

王笑笑抬眼向上看,两秒后答:“好像是‘我先走了舞蹈课上再见’。”

陈忆姗:“他不会是报了我的班吧?”

王笑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哎,大姐啊大姐,你真是应了那句‘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保重吧。”

陈忆姗眼睛一闭一睁,全是自己摔倒的情景,一阵心悸。

王笑笑又轻轻拍了她两下以示安慰,然后偷笑着回到了收银台。

没过一会儿,陈忆姗的手机响了。陈忆姗看了眼来电显示——宋枫哥,又回头看了眼王笑笑,才接起电话:“哥?”

电话那头的宋枫,无奈笑着说:“阿姗,你怎么又叫我哥了?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陈忆姗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拇指抠着食指,说:“以后老陈跟美兰阿姨结婚了,还是会让我改口的,你就先适应下吧。”

宋枫心口发堵,“哦……那好吧,你开心就好。最近你都没给我打过电话,忙什么呢?”

陈忆姗现在的脑海里只有一个缺了门牙的小男孩。

宋枫:“阿姗?”

陈忆姗:“哦……你不是打算考博嘛,我就不想打扰你呗。”

宋枫:“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陈忆姗一愣,问:“是吗?”

宋枫默了一阵,说:“阿姗,你能不能来温城看看我?我最近压力挺大的……”

“不能。”陈忆姗没有迟疑。

宋枫:“噢,我知道了,你有空多给我打电话。”

陈忆姗想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那个,钱还够不够用?不够我再给你打。”

宋枫笑了,“够用,你也不要为了我太累了,又要开店又要教人跳舞。”

陈忆姗脸色骤变,说:“宋枫我再说一遍,我这样不是为了你。给你打钱,纯粹是因为你不愿意要我家老陈的钱,美兰阿姨身体又不好,她一个人怎么能供得起你?”

“阿姗,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直接吗?他们还没结婚不是吗?”宋枫的语气,难过又受伤。

陈忆姗揉着太阳穴,不说话了。

宋枫:“那就先这样吧,我们回头再聊,你要照顾好自己。”

“嗯。”

陈忆姗挂完电话,直接趴到了缝纫机上,头已经重得抬不起来了。

……

夕阳下,段坤一个人拎着已经臭掉的衣服,低着头往公寓的方向走,步伐缓慢。走到餐厅门前时,周边一片喧闹。

“发什么呆呢?”杜洋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段坤停下脚步,稍稍抬了下头,说:“没什么。”

杜洋踮起脚,帮他抬起头,“生病了?脸色这么差。”

段坤扯扯嘴角,“前两天感冒了,还没完全好。”

杜洋用手掩了下鼻子,“你手里拿的什么呀?难闻死了。”

段坤把袋子往背后藏,“就是军训汇演那天的衣服。”

杜洋移开了手,问:“你问学姐要回来了?”

段坤:“我去跟她道歉,她就把衣服还给我了。”

“人家原谅你了?”杜洋绕去了他的身后,拿过了衣服。

段坤:“哎,你拿我衣服干嘛?”

杜洋把袋子口系住,说:“我拿回去给你洗洗,以后系里有活动你还得穿这个。哎呀,走走走,先跟我吃饭去,顺便把你和学姐的事儿好好跟我说说。”

段坤看了一下路人,有些难为情,“那么多人看着呢,我跟你一起吃饭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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