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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生淮南·暗恋(18)+番外

看到对方正挑着眉毛带着浅笑看自己,洛枳有点不好意思。

“是这样。如果我喝茶,也是立顿茶包加热水;至于咖啡,始终是熬夜K书时候随便冲的雀巢,所以我也不知道如果天天像您这样正经泡茶煮咖啡的话,我会不会喜欢喝茶喝咖啡。”

Tiffany的妈妈笑起来。

“你总是有心事的样子,不爱说话,但是某些时候又这么坦白,让我有点接受不了。”

洛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让人家看出了这么多门道,她们似乎不常见面,更是很少聊天。

毕竟,比自己多活了十多年不简单的女人,一眼把自己看透也是很正常的吧。

“我有心事?”洛枳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

“看起来,你好像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后来周杰伦的新片《不能说的秘密》上映的时候,洛枳再次想起被她说破的心事。虽然自己的秘密并不像周董那部自恋的电影里面描写的美好。

“应该……算是吧,也不是不能说。”她不反驳。

“那是什么?”

“没人问过,所以才没说过。”洛枳说完才想起,其实是有人问过的。只是问话的人活像巫婆一样拎着酒瓶子双眼通红,她怎么可能会讲。

她喝完了,对方问是否还要再来一杯。

“恩,再来一杯。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我喜欢喝茶。”

Tiffany的妈妈笑了,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把她的笑容镀染成金色,洛枳忽然又想起了那张海岸上的照片,柔和阳光中的短发女子。即使现在她的头发已经很长,可是看上去仍然只是个清纯可人的少女模样。

“对了……以后我不叫你阿姨可以吗?”

“恩?”

“觉得有点罪恶感。你看起来只比我大了几岁的样子。”

“真的吗?”她眨眨眼睛,看起来更年轻了。“谢谢。那么辈分的事我们就各论各的吧,他们两个叫你姐姐,你也叫我姐姐好了。”

“好。”洛枳觉得自己如果是男人现在肯定已经爱上她了。

“不过,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吗?”

洛枳摇摇头。

“你在欢乐谷,把孩子哄得开开心心的,不过都没有问过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别扭,是吗?”

“我没问,不过Tiffany说了一些,她一直在哭,我也没大听懂。”

“那你怎么哄的Jake?”

“不是我哄的。是他跟你说的那个哥哥。”

“有意思。那个男孩也自始至终没有问过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两个还真是让我放心。”她放下茶壶,“所有人看到我一个单身女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抚养两个孩子,都会想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这么有钱,丈夫在哪里。就算明里不问,背后也会打听。我告诉你我离婚了,你信吗?你倒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

洛枳坦然地笑,“不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要是愿意说,我自然愿意听。但是兴趣没强烈到想要打听的地步。”

“只对工钱有兴趣?”

她继续坦白地点头。

“不过……你家里的事情,我简单知道一点。托人打听了几句。”

“没关系,我家背景也没有见不得人的啊。”洛枳笑。

“如果我年轻的时候像你一样头脑清楚,可能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洛枳不讲话,只是笑。

“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

洛枳想了想,“可能是看出我心情不好帮我排解排解,也可能是要炒我的鱿鱼了,或者,因为你……现在没什么事情可做。”

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自己这样的肆无忌惮,也许真的是被盛淮南给刺激到了,无所顾忌。

“除了第二点,其他的你都猜对了。我干嘛要炒你的鱿鱼啊?而且,不用说的那么含蓄,直接说我无聊就行了。”对方被逗笑了。

“那你的确无聊吗?”洛枳说完咧咧嘴,她越来越放肆了。

“是啊,我也有秘密,而且我没有朋友。”她的声音低下来,“有秘密的人都很孤单吧,这很正常。”

洛枳一愣,抬头却看到她依旧在平静地微笑,俏皮地朝自己眨眼。

“洛枳,我们做朋友吧。”

洛枳恍惚地看着周围完美的光影交错,有点做梦的感觉,“啊?为什么?”

“我就问你愿不愿意。”

这次她没有犹豫。“愿意。”

“那……我们交换秘密,好不好?要诚实地把自己的秘密讲出来。”

洛枳确信眼前的这个人一定不是凡胎,因为她觉得自己被蛊惑了。

“好。”她说。

似乎为了表示诚意,Tiffany的妈妈先开口讲故事。她隐去了所有人名地名和时间,平静低沉地说着。洛枳觉得似乎自己正处在一部唯美的文艺片的开篇处,时间仿佛一条不紧不慢的广阔河流,慢慢冲刷过她的心田。

轮到她自己的时候,开口的那一刹那,仿佛有种过山车从高空俯冲下来的心悸感,她试着讲了几句,把“虽然但是即使尽管”的逻辑关系用了个遍,还是混乱。

对面的人笑了:“你可以按照时间顺序来,一件一件说。”

她窘得挠挠后脑勺。点点头。

“五岁的时候,我父亲去世了。”她说。

她的生命如果真的是命运交响曲,那么那声象征急转直下的锣声根本不是什么从天而降的大柿子,而是一个姥姥家尖利的电话铃声所带来的那个消息。

傍晚Tiffany下楼的时候,看到妈妈和Juno两个人面对面坐在落地窗前,各拿一杯栗红色的普洱,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沉默着。

洛枳被留下吃晚饭,Jake仍然不知道在别扭什么,她没有点破,只是告诉他,放心,我一定会再次把你的大哥哥给带过来的。

至于这位大哥哥如何看待自己的工作,想起来仍有些许的刺痛感,不过这刺痛感让她清醒了很多。

她主动提出,以后会制定严格系统的教学内容,至于陪孩子玩耍的时间,不要计入工钱了。她会每次多呆一些时间陪他们玩。

“不是清高,也不是怕被鄙视,我只是觉得这样让我跟孩子相处的时候,我能轻松些。”洛枳解释道。

“是我考虑欠妥了。之前你心里肯定不好受吧,有种讨好小孩子赚钱的感觉。对不起。”

洛枳发现,她很难不喜欢和信任这个冰雪聪明的美丽女子。

当然,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虽然是她现在使用着的、更改过的名字。

“再见朱颜,谢谢你。”洛枳上车之前,对站在大门口开败的玫瑰墙下的她道别。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晚上洛枳躺在床上,心情平复了很多。原来把秘密讲出来,是那么重要的一件事。

她的记忆中,似乎只有高三的尾巴上才有过这样的一次冲动,她爬上六楼,冲到盛淮南班级的门口,站定,大口喘着气,完全没有顾及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是不是在看着她,他们忽然全都成了背景,视野里面只有那个透着白光的门口。她的呼吸慢慢平息,然而勇气也销声匿迹。镇定地转身,走到了六楼拐角处的女厕所,一进门就遇见了叶展颜在排队。叶展颜笑着对她说,你也来啦?咱们四楼漏水漏得太吓人了,五楼人又多,妈的,上个厕所也要爬楼梯。她笑笑说,是啊。

那些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六楼的女厕所温柔地包容了她的秘密。而几年过去,她越来越沉默镇定,似乎连当年那一刹那的勇气都没有了。

开口是需要勇气的,一种承担责任的勇气。

因为不说是遗憾,说了,就只剩后悔了。

第17章视而不见与死要面子

第四次法律导论课,洛枳径直坐到自己惯常的角落里坐下,有点意外,张明瑞没在自己旁边。前两周他都是早早坐在最后一排招呼自己,说给她占座了——其实,这个位置从来都不需要特意占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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