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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养成实录(66)

作者: 如意天 阅读记录

楚辜好像没有听到他的抱怨,幽黑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当日你以短笛引来万蛇,你可以说曾拜在高人门下,或者是习得江湖奇书,可是你觉得本王会信?”

薛定雪无辜道:“王爷不信我,这也是没法的事,我心里却是没什么好说的,实在不行再被王爷打一顿呗,只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苦了我那老母,七十多岁还要为我哭瞎一双眼睛。就算我面目可憎,王爷难道就不可怜可怜我这老母亲?”

“本王没有母亲,自然体会不到你老母亲的舐犊之情,不过你放心,本王绝不会要了你的命,顶多在你剩下一口气的时候就把你抬回去,”楚辜轻翘唇角,皮笑肉不笑地垂眼看他,“起码也要留个全尸给她。”

薛定雪有些咋舌:“都说王爷绝情,今日倒是见识到了。”

烛火摇曳着,把两人的影子投在了粉白墙面,天色快黑了。

楚辜却不多费口舌,从椅上起身,从袖管中抽出一角干净白帕,轻轻地揩去衣袍上沾染的血迹,随即出了门。

身后薛定雪好声好气道:“王爷慢走,我身上有伤就不恭送你出门了。”

屋外夜色侵染,长寿提着盏灯站在门口。

他出了屋门,灯盏里昏暗的光隐约拢到他周身,潜藏在院中槐树的鸟雀轻微叫着,却是显得周围愈发静了。

长寿道了声二爷。

主仆二人相伴多年,楚辜明白他的意思,却是没有动唇。

他负手立在台阶上,望着院中栽植参天的槐树,枝叶犹如鬼魅的手脚肆无忌惮地伸展,几乎将面前这片院落的天遮盖干净。

他淡淡吩咐道:“改天叫人来修理一下这槐树。”

长寿应声,顿了顿又低声道:“王爷,孟姐刚才来催了。”

楚辜默着一路走到风雪院,丫鬟都留在外屋,见到他来立马上前要解披风,他却径自往里屋走了。

里面乌漆漆的,灯也没有点,他刚走进去一步满耳刺啦响声,脚下全是破碎的花瓶茶盅瓷片,他略略垂眼,挑了条好走点的近道过去。

幔子遮得严严实实的,他伸手往里探进去,便从阴冷的被褥里摸到一只软嫩的手掌。

里面的人虽然不甩开他,但手掌却慢慢蜷了起来。

楚辜用力地握着,她便不动了,但也不说话,朝他背坐着,全身都裹着厚重的被褥。

他也不说话,隔着幔子,漆黑的眼睛却越来越专注。

半晌,才听到她用很轻的声音说了句:“小辜……”

这是一道幽弱的声音,却教楚辜眉心骤然松开,亦是轻轻应了声:“我在这。”

又将幔子撩开一角,伸手触摸被褥下柔软的肩头,然后轻按着,将她带到怀里,双唇未动,口吻却是带着柔和的笑,“我在这呢。”

孟酒在他怀里流着泪道:“小辜,我又梦见他了,他没死,又在梦里缠着我……”

孟酒紧紧攥着他的襟领,眼泪从眼眶里砸出来,砸得他手背生疼。

楚辜抱着她轻声哄着,伸手揩她脸上的泪渍:“还记得静安寺的闲云大师吗?他小时候为你祈过福,改天我再去一趟,让他再为你祈一回福,到时候谅那恶贼有胆子,也不敢来梦里缠你。”

她的声音里带着小声啜泣:“真的吗?”

“我不会骗你。”

有他温柔的安抚,孟酒渐渐平静下来,反手抹了把眼泪,默过一会忽然笑开来:“小辜,你上次带着的话本可真好看,下回能再多带几本吗?”

楚辜道:“十本够不够?”

“太少了太少了,”孟酒歪在他怀里掰扯,伸出十个白嫩的手指头,又发现十根不够,想了会说,“我要翻倍的数量。”

他笑着:“都随你。”

正文 051 刁难

简照笙挑了个好日子,带着简锦去城外的静安寺烧香。

静安寺声名远播,往常都是香火旺盛,百姓络绎不绝,但今日寺内人烟稀少,鸟鸣渐响,隐隐有山林幽静之感。

拜完菩萨,简照笙先让简锦去后院休憩片刻,而后独自出了门。

看着他走远,双喜立马凑到简锦跟前:“二爷,这里闷乎乎的,咱们出去找一找乐子呗。”

简锦伸手敲他脑门:“佛门净地,说话要小心些。”

双喜无辜地揉了揉额头,小声嘀咕道:“奴才这不是怕二爷会被闷坏了吗,再说了,以前咱们到静安寺,二爷不都是趁着大爷出去的时候,悄悄到山脚下玩。”

他却不知那是原主的做派,简锦笑了笑,就问道:“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给我说说山脚下有哪些好玩的?”

今天日头虽好,但空气闷热,路途又有几分漫长,她便在马车内支着脑袋打瞌睡,完全没有领略沿途的风景。

双喜想了想,眼睛一亮道:“刚才倒是忘了说,听说今天有蚕花节,白天也热闹着。”

“蚕花节?”简锦有些好奇。

双喜摇摇头,其实他也不清楚,只是当时听府里的人提过一嘴,他又是个爱玩的,就听进去了,这会又笑嘻嘻着,“二爷,咱们溜出去不就知道了?”

简锦似笑非笑地斜他一眼:“是你想溜出去玩吧,行了,你那点小心思都摆在脸上,我看都看出来了。”

双喜眼巴巴道:“那二爷允吗?”

简锦思索般地摸了摸下巴,又看着他,摇头道:“不行,咱们得待在这里等大哥回来。”

双喜哀嚎道:“往常大爷这么一去到晚上才回来,咱们待在这里不得被闷死。”

听得这话,简锦倒是想起了刚才简照笙说要去见见闲云大师,那么这三四个时辰也肯定和这位大师待在一块儿。

不过两人聊这般久,谈的是什么内容呢?

在屋子带了一个时辰有余,简锦渐渐觉得无赖了,便让双喜指路,看看这寺内有什么别致的风景,一路闲庭漫步,禅房花木深,气氛愈发幽静。

到了一处凉亭前,隔了丛丛低矮花木,简锦看到两个人影坐在亭内。

一个男人靠右坐着,着了袭锦蓝色衣袍,绣着如意纹图案,腰间并没有系着香囊或玉佩,衣着简单,行事低调。

他这会问着:“她这心病多年纠缠,早些年还好,能被我压制住,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却有些反常,你觉着是什么缘故。”

另一人则坐在男人的对面,着了袭袈裟僧袍,面容普通无奇,大约三十上下的年纪,但目光温和,语气轻缓,听着叫人耳目清爽。

他问道:“王爷平日里是如何压制她的心魔?”

男人默了半晌,自嘲道:“就是些不入流的法子。”却是哄骗隐瞒无一不用。

僧人微笑摇头,温声要再说些什么,目光忽转,轻轻地往花丛间掠过,看到掩在其间的两人,温和地笑了下,又朝男人道:“有客而至,怕是要打搅王爷的雅兴。”

楚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就看到了两个不速之客,尤其是看到简锦在树荫下站着,脸庞被斑驳日影占着,挺立鲜明,实在显眼的很。

也难怪会被发现。

他眼神微动,亭外的侍卫就朝他们走了过去。

双喜一看到人来,就想攥着简锦拔腿逃走,她却是站着不动,镇定道:“咱们贸贸然地走了,只会更让他们反感。”

双喜哭丧着一张脸:“二爷,咱们现在不走,待会更倒霉。”

简锦道:“放心,有二爷在呢。”

说着,侍卫就来了。

简锦看向他们,微笑不变,就道:“许久不见燕王,倒是想念得紧,这会正好叙叙旧。”

话罢,她便径自往亭内走去。

僧人看到她慢悠悠走来,两个侍卫跟在后头,心下了然,便看向楚辜。

楚辜朝他微微颔首,淡淡道:“是我的旧相识。”

僧人微微惊讶,随即弯唇一笑。

楚辜见他笑容和蔼,不自觉移开眸光,亭外草木幽幽,清香萦绕,简锦正巧进来,对着他拱手道了句燕王,他就冷淡地嗯了声,难得说了句:“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