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疏目不斜视，径直走了。
“哥哥……”霍郁赶了上去，“爸爸他——”
“我记得我警告过你。”霍疏脸色阴沉的吓人，“我不是你哥哥，你妈是……”
霍疏说到一半蹙眉，自己已经暴躁到要跟一个小孩计较了吗。
霍郁被他的表情吓得一句话不敢多说，眼见着人一步一步走出了家门。
他恍惚间觉得霍疏再也不会进这个家门，哪怕半步。
这天收拾餐厅的时候，闵灯动作很快，又急。
甚至开始抱怨今天客人为什么那么多，后厨为什么这么乱。
最后把门关上，从巷子里跑出来，看到停在路边的那辆黑色车。他突然就笑了，像是松了一口气。
霍疏还在那儿，哪里都没去。
闵灯怀揣着扑通乱跳的心脏，走了过去。
打开车门。
“闵灯先生。”司机转过头，冲他乐呵呵的打了个招呼。
闵灯眨了眨眼睛，又把整个车里空间看了一遍，只有司机。平常坐在后座冲着他笑的霍疏不见了
他茫然无措愣在了原地。
好半天才回过神，轻声张口问“……霍疏呢？”
“霍先生今天有事，交代我安全送你回家。”司机笑着打开了车门。
闵灯垂在腿两侧的手慢慢捏起了拳头，低着头在原地站着。
“闵灯先生？”司机疑惑问。
“……啊。”闵灯应了一声，拧着眉头脸色难看坐进了车。
闵灯下车又给霍疏打了个电话，一直响到自动挂断后，他没再打了。
洗完澡，裹着被窝，蒙头卷在了一起。手里握着手机。
半梦半醒间，手机突然响了，闵灯睡眠浅，惊醒睁眼。
时间已经2点了，手机上有霍疏发过来的消息。
“我没事，别担心，只是目前还有一些事没处理完。”
闵灯盯着这条短信看了三分钟，才重新紧握着手机睡着了。
这条短信之后，接下来好几天闵灯再没有收到霍疏的任何消息。
霍疏手机一直关机，房子里也没人去。
“累死我了。”章丘装作无意的扫了一眼这两天格外沉默的闵灯，打了个哈欠道，“走，去上厕所。”
闵灯擦干净手上的水，起身。
两人刚走到卫生间门口，里面谈论声让两人止住了步伐。
“听说霍老板公司破产了，欠了银行很多钱。”
“就前天杂志上说早上被送急诊，说是喝酒喝的，人都晕过去了。”
“餐厅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抵进去？”
“那怎么可能，你小看霍老板了吧。他说过的，这不是餐厅，是梦想。谁会把自己梦想抵进去。”
“那说不好，欠那么多钱，听说房子都卖出去了。”
闵灯皱紧了眉头，下嘴唇咬的发白。转身走了。
章丘蹙眉叹了口气，赶上去在他肩膀上拍了，“没事，霍老板他爸有钱，比霍老板有钱多了，别担心。”
闵灯没说话，只是越发沉默。
章丘眼睁睁的看着情绪不对的闵灯毫无办法，头一次在心底祈祷霍疏赶紧回来。
他知道闵灯心里最害怕什么，所以才这么担心。
不是担心霍疏，他是担心闵灯。
这天晚上又是霍疏的司机过来接的闵灯。
这些天都是一样，霍疏一直没出现。
“霍疏去哪儿了？”他终于忍不住问了。
“我也是按吩咐办事，老板不说，我就不知道。”司机无奈，“不过这几天我确实没有见过老板。”
闵灯心里咯噔一下，没再说话了。
下车他才发现又下雪了，又大又厚像是鹅毛。
不比前几天他和霍疏站在这儿，落下飘飘忽忽的细小雪花。
闵灯吸了吸鼻子，埋头进了楼道。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只是想见到霍疏。只是见一面。
坐在沙发上，闵灯又一次拨打了霍疏的电话。依旧是关机。
他抱了霍疏睡过的那一大床被子，把自己裹在了沙发上。被子是新的很暖和，好像还染上了霍疏的味道。
凌晨两点，闵灯突然从梦中惊醒。看着手边亮着的手机，立马坐了起来。
像是心有所感，闵灯又拨打了一次霍疏的电话。
电话通了。
那边接的慢，响了好半天，闵灯都快以为要自动挂断了。
那边接了。
“闵灯？”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低沉。
闵灯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这些天无数疑问和担心却被尽数堵在了嗓子口，
“怎么半夜打电话，还没睡吗？”霍疏声音很低。
“……你在哪儿？”闵灯头抵在了沙发背，终于问出口。
“怎么了？”霍疏那边咳了两声，“我跟你说过啊我没事的，听到什么了吧？没事的，流言就是这样，没那么严重。”
闵灯沉默着没说话，眼底发红。
“别担心，过几天我去找你，”霍疏又咳了两声，“我还有事，先挂——”
“蛋糕吃完了，你不做了吗……”闵灯梗着脖子，擦了一把眼泪。
第37章
闵灯说完, 电话那边沉默了下来, 然后那边就给挂了。
他等了一会儿，抹了一把眼睛, 觉得自己又被人骗了。
房间太安静，心脏跳的慢，他都快听不见了。
手机突然的响声盖过了房间里的轻微呼吸声，屏幕光照在了闵灯苍白的脸上。
他低头去看，是霍疏发过来的视频请求。
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 很快接通了视频。
霍疏那一头的镜头晃了晃, 视频有些模糊。
“闵灯？”霍疏轻喊。
“……嗯。”闵灯应了一声，仔细的看着霍疏那边的情况。
那边灯线很暗, 霍疏难得的没刮胡子, 一半脸淹没在了黑暗里，挺直的鼻梁到下颌部分的线条阴影颓废又冷峻。
卡着的视频图片里的霍疏没有笑, 蹙着眉头漫不经心的盯着镜头。
“闵灯？”视频又重新流畅起来, 霍疏笑着的样子出来了。
一个人笑或不笑, 差别真的很大。
霍疏这会儿简直就是个天使。
“嗯。”闵灯也笑了回去, 抱着腿, 把手机搁在了腿上。
“闵灯。”霍疏盯着他看了一眼，“我没事, 你不要担心。”
“嗯。”闵灯点了点头。
“眼睛擦擦。”霍疏说。
闵灯抹了一把眼睛。
“我明天回去。”霍疏说。
“好。”闵灯点头。
“早点睡。”霍疏蹙眉盯着他，“……你是不是瘦了？”
“……没有。”闵灯说的犹豫。
霍疏没说话。他看得出来，闵灯确实是瘦了，下巴都尖了。
“上次你拒绝我那天,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学了一首歌吗。”霍疏轻声说。
“嗯。”闵灯缩进了被子里。
“歌词记不住了，你随便听听。”霍疏又笑。
闵灯闭上了眼睛。
霍疏声音哑，这么低哼着歌，一声一声的磨进了闵灯的心窝里。
第二天一早，章丘照例提着早餐敲响了闵灯的门。跟以往不同，章丘身后跟了个方湫。
方湫爱笑，章丘把人带来也是为了不让闵灯再继续这么沉默下去，他怕出事。
闵灯从小没什么朋友，不光是性格孤僻怪异，还打小就不爱说话，自然交不到朋友。
一直到现在，闵灯都从来不主动跟人说话。
霍疏确确实实是个意外，一个让章丘看到了危险的意外。
闵灯就是在悬崖边垫着脚尖走路的人，全靠那股劲儿在撑着。悬崖下有东西扯着他，悬崖上的人绝对不能再推他一把。
那就完了。
霍疏这个人不安全，章丘紧皱着眉头下了定论。
“灯哥怎么不说话啊，今天的粥是我家阿姨熬的，她熬的粥最好喝了。”方湫凑了过去，歪头笑着。
“他等人呢。”章丘无奈又愤怒。
闵灯低头喝粥，悄悄地抿嘴笑了。
“你笑什么？”章丘一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