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灯以为是霍疏的衣服，伸手一道勾着过来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就让闵灯定住了。
全是药。袋子里全是药。
“怎么还没出来，又睡着了？”霍疏的声音带着笑先穿过门过来了。
闵灯低头看着药瓶，这些药大部分他都认识。因为他吃过。
那霍疏藏在这里的这些药是给谁的……给他的吗？
可是霍疏为什么知道他需要吃药，又怎么知道他是吃这些药的。
他还计划着，找个机会把这些事告诉霍疏。所有的。他找了医生，他可能需要治疗，他可能没有那么正常……
闵灯脑子混乱，一团一团的慌乱和不受控制搅在了一起。
所以，霍疏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他……
霍疏进门就看到了光脚蹲在衣柜前的闵灯，蹙眉弯腰把毛绒拖鞋拿了过去，“怎么没穿——”
霍疏动作僵住了，声音也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闵灯手上的药瓶，也看到了那袋子被他扔在衣柜最里面的药。
他慢慢蹲了下来，沉默的帮闵灯把鞋子穿上了。
伸手很轻的在他头上摸了一把：“对不起。”
闵灯手轻微发着抖，拿出了一瓶药。
他一直知道霍疏为他做了很多，但是他现在才真正清楚，也许霍疏做的比他知道的还多。
霍疏每天有多忙他最清楚的，几乎是从早到晚。
霍疏每天都先陪着他睡，然后又起来工作。
这都是闵灯有一次半夜起床，无意看见了在客厅压着声音打电话的霍疏才知道的。
闵灯站在卧室门后没出去。
就是那晚上，他听见了霍疏咳嗽，听见了霍疏叹气，听见了一根根烟燃起又熄灭的声音。
“宁慧是医生。”霍疏轻声解释，“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只是……只是想帮帮你。”
闵灯听的鼻子发酸，低头看着手上的药瓶。
头一次感受到了它的重量，他快拿不起了。
霍疏没再说话了。
两人在地板上蹲了很久，闵灯的头埋的很低。低到霍疏看不清闵灯脸上的表情，
客厅外面放着的粥的香味慢慢飘了进来，有红枣还有花生的味道。
很暖和的味道。
“我饿了。”闵灯慢慢把头靠在了霍疏胳膊上。
“粥冷了，我去热。”霍疏捏了捏他后颈。
“嗯。”闵灯点头。
霍疏没动，闵灯也没动。
“你要是不愿意治，我们就不治了……”霍疏摸着他的背，声音很低，“我知道你不喜欢医生，讨厌吃药，我理解。”
“但我不是医生，你别害怕我。如果有可能，我希——”
“好。”闵灯低哑出声。
他凭什么说不好呢，他求之不得。
霍疏怔了怔，旋即讶异，“你说……什么……”
“我说好，我说我愿意……”闵灯一字一顿。
“只要你是医生，我就治，你开的药，我都吃。”
霍疏蹙眉，红了眼眶，“这些药有些很多副作用。”
“我知道。”闵灯点头。
“这些副作用，会导致你可能不能进行正常的工作。”霍疏说。
闵灯拧着眉沉默了下来。
他知道治疗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
可是霍疏已经朝他伸出了手，他只需要牵紧。
他不光想牵紧。
“你一旦开始吃药，你就不能去餐厅工作了，你的情绪会反复，前面一段时间还可能会比现在更糟。”霍疏盯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
闵灯也看着他，点头。
这次轮到了霍疏沉默。
闵灯觉得自己扳回一局，抿嘴笑了笑。
霍疏看着他的笑，脑子以前就闪出过的想法再一次的冒了出来，“……只是不能工作，在这段时间，你或许可以尝试一下做其他的事情。”
“……做其他事？”闵灯问。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霍疏站起了身。
“嗯？”闵灯仰头看他。
“虽然可能不那么简单，也许会很难，但是……”霍疏笑着低头，双手捧着他的脸，声音像是添加了魔法。
“你有没有想过再去上学呢。”
第61章
闵灯瞳孔飞速的亮了起来, 紧接着是怀疑。他张了张口, 他想问：“我可以吗？我还能去上学吗？会不会已经迟了？我能学会吗？”
但从嗓子里挤出来的话语只有一个字，他抓紧了霍疏, 就像抓紧了他自己的心脏，声音很低：“想。”
霍疏也笑了，回握住了他的手，“你敢吗？”
闵灯点头，他听见了自己说：“我敢。”
闵灯不知道自己敢不敢,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
但他看到了此刻霍疏看向他的眼睛里的自己的样子, 也看到了血液奔涌，看到了冗长黑暗里的那束光。
光是方向, 也是霍疏。
他站起身, 朝着光冲过去，如果够快, 他就能抓住霍疏的衣角。
闵灯想着站起了身, 刚刚站起, 小腿全无知觉的状况让他朝一旁歪倒了下去。
霍疏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连忙伸手把人抱住了, 语气急了，“怎么了？”
“……”
“……蹲太久。”闵灯红着耳尖, 不好意思，声音很小，“……腿麻了。”
“……”
霍疏哑然失笑，弯腰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放到了一旁的床上。
“啊……”闵灯拧着眉头难受的哼了一声，僵硬着不敢动。
“得活活血。”霍疏刚捏上他小腿，闵灯就受不了闷哼出声，仰着头抓紧了手的被子。
“别碰别碰……”闵灯急了。
霍疏被这几声喊的起了反应，闵灯这动静太勾人了。
更别说闵灯这会儿就上半身穿了个白色的套头卫衣，下半身光溜溜的穿了条内裤。
虽说白色卫衣宽松，但也就堪堪遮住了一小截大腿。
霍疏稍微抬头看看，就能看进……
“嘶……”闵灯那阵难受劲还没缓过去，吸着气不敢动。
霍疏眯缝着眼，手上稍微使了使劲儿。
闵灯正缓着，完全没有想到霍疏能干出这事来。
整个人都颤了一下，被这刺激弄得直接叫了出来，
这几声直接把霍疏叫红了眼，放在他小腿上的手直接顺着大腿内侧摸了上去。
闵灯这会儿腿上的麻劲过去了，他瞪着眼睛想骂人。
但大腿内侧的肉嫩，他自己碰都容易笑，更别说被霍疏摸。
霍疏还没摸两下，闵灯就被摸笑的不停，倒在床上弓着腰，蹬着脚。
咯咯咯的笑。
“……”
霍疏看着自己手上抓着的脚腕，又偏头看着踩在自己肩膀上的脚。
接着看张着两条腿，就那么躺着，毫无顾忌对着他笑的闵灯。
霍疏觉得自己这会儿就是个碉堡。
闵灯就是扛着火药包不知死活，跑上来马上就要点燃了火引子的小战士。
闵灯难受的想抽回腿，但霍疏力气大，但因为拉不过，气的瞪圆了眼，就那么看着他。
霍疏这次炸了，轰轰烈烈，光明正大。
小战士闵灯发觉不对劲，蹬着两条腿就想跑。
但无奈，对方人高体重的，他被掐着腰，深陷进了柔软的被窝里。
大早上一场战斗，以一方的胜利结束了。
昨天晚上睡得晚，闵灯起来的早，本来就打瞌睡。大早上又被折腾了，这会儿斜靠在沙发上更想睡了。
霍疏美滋滋端着刚热好的粥从小厨房走了过来。
“红枣花生粥。”霍疏试完粥的温度，递给了他，“养胃的。”
闵灯一手拿着勺子，另外一手端着碗，仰头就灌。
霍疏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所以先给试了温度。
“上学这个事情我想了一下。”霍疏慢慢说。
闵灯虽然埋头喝粥，但耳朵却支楞了起来。
“咱们先学小学到初中的知识。”霍疏说，“然后，如果你能适应集体生活，就可以试着上高中，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就在家请老师教，一步步来，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