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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汉这件小事[快穿](57)+番外

苏兰推开门。

一阵冷香迎面而来, 他房里点的香,和他的人一样冷冷淡淡, 清清洌洌。

姬沉楼穿着白色的中衣, 靠坐在床榻上, 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被子。

苏兰见惯了他一身墨衣,气势凌人的模样, 乍然见他容色苍白,病中显得极为倦怠, 不时握手成拳, 放在唇边轻轻咳嗽两声, 不禁怔了怔。

原来真的病了。

姬沉楼看见她,牵起一抹疲倦的笑,轻声道:“可有淋着雨?”

苏兰沉默, 过了片刻,慢慢摇了摇头。

姬沉楼盯着她看了会儿,道:“随便坐。”

苏兰低低‘嗯’了声,四下里看了一圈,桌子有,茶具有,可是……“椅子呢?”

姬沉楼眼里浮起愉悦的笑意,拍拍身旁的床榻,柔声道:“方才叫人撤下了。”

……

苏兰气结,瞪他一眼,就是不动。

姬沉楼又咳嗽了几声,作势想起身:“喝茶么?”

苏兰藏在长袖中的手渐渐握紧,神色淡了下去,眼睑低垂,开口道:“你病着,别忙了……我来。”

姬沉楼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惨淡如白色的墙,如他身上的中衣……病中的他消瘦了不少,那件白色的中衣,太过宽大,竟然显得不合身了。

毫无血色的唇微微翕动,他笑了笑,道:“好。”

苏兰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短短一瞬,便如烧灼般移开。

茶壶里的水尚且留有余温。

一包白色的药粉,无色无味,入水即溶。

姬沉楼凝望少女清寂的背影,唇边的笑意愈加讽刺。

从始至终,苏兰的手指不曾颤抖,端着茶盏走过去,杯中水都没怎么晃动。慢慢走到床边,脚步停下,脸上没有表情,只不说话。

姬沉楼若无其事地接到手中。

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青花瓷的茶杯,杯中淡绿色的茶水。

他将茶杯抬起,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薄唇即将触到杯沿的刹那,苏兰突然伸手挥落,茶杯飞出一段距离,摔得粉碎。

少女柔软的长袖沾上了几滴溅出的水。

姬沉楼皱眉,不等少女有所反应,指尖用了几分力,嘶的一声扯下半截袖子,掷在地上。

他看着少女心有余悸的神色,轻轻笑了:“……沾水化毒,碰上少许便是皮开肉烂,娘娘远着些的好。”

苏兰紧紧盯着他,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在坍塌:“你既知道……你疯了吗!”

姬沉楼笑了笑,容色惨白,便显得狭长的双眸黑得更为幽暗,慵倦地低眸,苦涩道:“娘娘赏的茶,微臣又能如何?”

一盏茶,几句话。

狠心筑起的心墙刹那倾覆,只剩苍凉的断壁残垣。

溃不成军。

苏兰看着他苍白的脸,熟悉的眉眼,唇边疲倦的笑。

……罢了。

不就是攻略一个自动送上门的太监?

前两个世界,结婚的时候,誓言怎么说的?

我接受你成为我的丈夫,从今天起,不论富贵还是贫穷,疾病还是健康,不离不弃,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即使明知他是虚幻而不真实的存在,明知有朝一日游戏结束,也许此生此世都不得相见……那又怎样?得过且过,有一天是一天,承认自己动了心,总比口是心非的嘴硬来的坦荡。

苏兰眼圈泛红,扑进他怀里,在他微微愕然的目光中,又恨又气地堵住他苍白的唇,一个近乎凶狠的吻。

最后,轻轻咬了咬他的唇,分开来。

开口的瞬间,泪水从眼角溢出,声音发颤:“沉楼,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是要负责任的!”

一个又一个的世界。

不断的离别和重逢。

路的尽头,是你。

姬沉楼不知她为何说哭就哭了,只觉得心疼得厉害,柔声哄道:“可是在宫里受委屈了?这些日子我不在,有人为难你了么?”

苏兰闷闷道:“……每天都很委屈。”

姬沉楼心里一沉,暗暗记恨上了皇帝,面上不动神色,抬袖轻拭少女脸上的泪水,语气更为柔和:“好了,不哭了。等我回去,谁欺侮了你,我都会清算干净。”

苏兰咬了咬下唇,抬眸匆匆看了他一眼,道:“我用不着你替我出气,我自己会欺负回去……只是……只是……”不知怎么说出口,脸上便红了起来,良久,又瞪了他一眼,语速飞快:“你若是敢戏弄我,我也是会跟你算账的!”

姬沉楼笑了声:“好,随你怎么算。”抱着她坐了会儿,忽然记起什么,拧眉咳嗽几声,道:“娘娘,你远着点……会过了病气。”

苏兰气笑了,低头看他圈住自己腰的手:“你现在才说,不觉得晚了?”

姬沉楼神色温柔,闭上了眼。

——生病了,总是能任性一次的。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外头响起叩门声。

苏兰过去开门,见是方才带路的小太监,手里端着一碗药汤,呈黑色,闻着味道就觉得苦。

“是给姬公公的?”

小太监答道:“是。”

苏兰笑笑,接了过来:“知道了,你下去罢。”

关上门,回来。

苏兰坐在床边,耐心地给他喂药。

心里不禁有些佩服,中药卖相难看就算了,闻着就是极苦的,他一口一口喝下去,眉头也不皱。

等见了底,苏兰将瓷碗和勺子放在一边,看着他问:“不苦呀?”

姬沉楼淡淡一笑:“有点。”

苏兰低头走近,唇角弯起小小的弧度,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下,迟疑了会儿,舌尖探入他口中。

半晌,咕哝道:“苦的厉害。”

姬沉楼抿唇,似在回味。

苦?

怎么会呢,分明甜入骨髓。

他突然开口道:“早知生一场病,便能得娘娘如此相待,这病来的晚了。”

苏兰脸蛋上才消下去的绯红,又晕染开来,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心不在焉地翻他桌上的书卷,哼了声,道:“谁说是因为你病了,我才……皇上非得让我杀你,我下不了手,只能狼狈为奸了。”

姬沉楼低声唤道:“娘娘。”

苏兰便恼了,转过了身,背对着他。

于是,姬沉楼改口道:“苏兰。”

少女这才回头,脚步轻快走到床边,在他身旁坐下,头靠在他肩膀上。

姬沉楼沉默许久,淡淡道:“别怕,有我。”

苏兰一怔,脱口道:“皇上么?”笑了一声,合上眼睛,语气沉静:“对他,我从没怕过。”

*

苏兰前脚刚走,几名太监就从外面进来,立在两旁听候吩咐。

姬沉楼容色如覆了一层寒霜,毫无方才待少女的温柔,眼神阴鸷:“这几日,宫里都出了什么事?你们最好如实说来,若有一字虚言,你们知道后果。”

几人同时跪了下来,离床榻最近的一人道:“督公,近来宫中是有一场风波,但并非要紧的大事,您又在病中,属下就不曾——”

“并非大事?”姬沉楼冷笑,黑眸透出森森寒意。“我早就说过,涉及皇后的,那就是大事。”顿了顿,厉声道:“说!”

那人只好将香贵人如何小产的事,细说了一遍。

姬沉楼听完,面无表情道:“彻查清楚。”

那人跪在地上,恭敬道:“督公,已经查明白了。”又将调查的结果如实告知,末了说道:“……事情就是这样。”

“原来是她。”姬沉楼缓缓道,脸上浮现一丝莫测的笑意。“……吩咐下去,这几个月来的辛苦准备,该收网了。”

那人迟疑道:“督公,按原定的计划,本应过几天才——”

姬沉楼扯起唇角,笑意未达眼底,一字一顿道:“我就是要所有人都看清楚,在这宫里,谁不让皇后好过,我便让她的日子,生不如死。”

*

苏兰回宫后,当晚便生了一场病。

朱修得到消息,淡淡回了一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