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穿成皇帝的白月光(63)

平南王世子沉思片刻, 又问:“太后那位义女,到底什么来头?”

晋阳郡主恹恹道:“只说是从江南来的, 身世可怜, 多的打听不出来。”

平南王世子挑眉:“这么神秘?”

晋阳郡主叹了口气:“如果明明白白的还好,就是藏着掖着,我心里才不安定,就怕她和皇上不清不楚的——”

平南王世子凉凉的打断:“真要不清不楚, 何必弄个太后义女的身份,平白添了许多麻烦。”

晋阳郡主一愣,心想也是,便低头不语。

平南王世子摸出一把折扇,一下一下敲着手心, 沉吟道:“不过, 太后也就罢了, 兴许不忍爱女远嫁, 因此几欲落泪……但是, 以皇帝的性情, 竟会那般作态,其中定有猫腻。”

晋阳郡主抱怨起来:“可不是嘛!三哥,你是没见他的样子,吓死人了,整个人冷的像冰雕似的,我发誓看见他头上冒寒气。”

平南王世子瞄她一眼,拖长了调子,慢吞吞道:“当真稀奇,我们家小五,一向见了皇帝陛下,那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管他怎么臭着脸,你都愿意贴上去。”

晋阳郡主涨红了脸,腾地站起来:“你胡说什么呢?懒得理你!”

碧清对平南王世子行了一礼,急忙跟上主子离去。

平南王世子也不在意,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缓缓道:“双寿,听晋阳一说,我倒有兴趣,见一见那位江南来的公主了。”

双寿眼皮都不掀一下:“爷,当年燕王殿下顶多揍你一顿,现在他成了皇帝,能做的可就多了。”

平南王世子慢慢摇着扇子,悠哉悠哉:“若他只有这点气度,这点脑子,那我何必替他卖命,等回了南地,选个好日子,趁早改旗易帜算了。”

双寿知道附近没人,但还是左右看了看,道:“世子爷,您这话叫老王爷听去,您的一双腿,真别想要了。”

平南王世子唰的摇开折扇,望着上面的泼墨山峦,慢声道:“父王一生铭记忠君报国四字,可忠的若非明君,而是一个有名无实的草包,岂非害人?多少前车之鉴,血泪教训呀。”

双寿叹气:“是不是草包,小的不知,但至少能打的您像个草——”

平南王世子一眼扫过来。

双寿立刻噤声,目不斜视站的笔直。

次日一早,天还微亮,平南王世子就随父亲一起进宫。

马车颠簸不停,平南王世子困得直打瞌睡,撩起车帘看了眼,见街上也才稀稀疏疏几个行人,又看向对面正襟危坐的父亲,说道:“父王,你可知五妹上次进宫,当着皇上和太后的面,替我求了一门亲事。”

平南王两眼睁大,双手一拍大腿,使出独门绝学狮吼功:“什么?!”

世子每只手伸出一根手指头堵住耳朵,只觉得他这一声吼,马车都震了震。

平南王惊骇过后,质问:“她给你求了哪门子亲事?”

世子道:“太后义女。”

平南王一愣:“太后何时有义女了?”

世子稍稍松开手指,散漫地抬一抬眼皮:“太后认个义女,也就几句话的事,又不用通告天下。”

平南王追问道:“那姑娘的相貌品性如何?你母妃说了,娶妻娶贤,不求对方容貌有多么出众,但求品德高尚,贤惠得体——”

世子看了他一眼,截断:“不要吧,儿子还是想娶个貌美的媳妇,毕竟要看一辈子,太寒碜了,日后可怎么办。”

平南王气得吹胡子瞪眼:“混账东西!”接着,他开始用各种‘色/欲熏心’的近义词,教训自己儿子。

世子听了半路,实在听烦了,便道:“父王,您少骂两句,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当年母妃自有南境第一美人之名,如果她长了一张母夜叉的脸,您会娶吗?”

于是,平南王不仅动嘴,更开始上手,和他在马车里玩起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只苦了外面的车夫,总是提心吊胆,生怕车子随时散架。

进宫后,平南王携世子,难得参与一次早朝。

平南王世子只觉得无聊的很,一边在心里默数时间,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御座上多年不见的帝王。

大殿正前方,位于众人之上、台阶之上的龙椅,那人端坐其上,睥睨之间透出的气势和威严,着实令人不敢小觑。

迄今为止,他见过大夏的三任帝王,相比那位斯文优雅,走几步路咳嗽一声的先帝,凌昭更像他的父皇,无论是高大的身形,硬挺的五官,亦或是微怒时,骤然变得凌厉的眉眼。

这么相像,奈何父子情淡薄。

平南王世子假惺惺地感叹一句,又开始比较凌昭和他自己,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总觉得比起对方,自己才是当年江晚晴的意中人。

江家小姐文文弱弱的小身板,走起路来如弱柳扶风,素手纤纤柔若无骨,腰肢细得一掐就能断,肤白胜雪吹弹可破……这样娇滴滴的温柔美人,对比龙椅上那位古铜色的皮肤,魁梧的体型,他俩真有点什么,真是可惜了如此佳人。

再说了,他们凑在一起,能聊点什么?

孙子兵法三十六计,怎么杀人更利索,一刀下去,血能溅出几尺?

就皇帝那性子,能一句话说完绝不肯啰嗦第二句,他能陪江家小姐风花雪月,畅谈人生和理想吗?

不能,所以他们就是不配呀,他当初又没说错,可恨那武夫不占理就直接动手,太不文雅了。

唉,其实他根本不是唯一这么想的人,只不过把大家肚子里的话说出来罢了。

彼时,他初次来帝都,认识了一群土生土长的公子哥,晚上喝的酒酣耳热之际,那些人都说,不止是他,帝都人人都这么认为,奈何小姐样样都好,就是眼睛太瞎,识人不清。

人人都这么认为……这是什么?这是来自群众的呼声。

平南王世子腹诽到一半,差点没留意皇帝宣了退朝,忙随文武百官一道跪下,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晚些时候,皇帝单独接见了平南王父子二人,起先在养心殿说了一会儿话,后来见平南王比往日拘束,怪不自在的,便邀他们同往御花园赏花。

平南王世子跟在父亲身后,牢记谨言慎行四字,装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哑巴。

凌昭和平南王说了几句,看向一边默不作声的青年:“世子身体可好些了?”

平南王世子回以肉眼可见的假笑:“劳皇上惦记,微臣惶恐,不敢不好。”

平南王听他这话,不禁皱起眉,横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说——臭小子,怎么跟皇上说话呢。

凌昭不以为忤,平静道:“听你父亲说,你练得一手百步穿杨的好箭法,神箭手名声在外,敌军无不胆寒。”

他看着那神色戒备的男子,笑了一下:“世子这等人才,可千万不能有个闪失,倾尽宫里的珍贵药材,也必得治好。”

平南王世子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附和:“多谢皇上。”

于是,凌昭又道:“朕上月刚得了一根千年老参的贡品,等会你带了回去。”

平南王忙道:“皇上,犬子不过是因水土不服而身体不适,太医开了方子就好了,何需服用千年老参?”

凌昭语气平和:“爱卿多年来镇守一方,护我大夏子民平安,劳苦功高,只这点身外之物,如何受不得。”

平南王心里一暖,道:“谢皇上恩赐。”

凌昭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远远跟着的秦衍之,吩咐:“衍之,当初缴获的北羌常胜将军所用的射日弓,你取来,交给世子。”他又看向世子,道:“自古名剑赠英雄,再好的神兵利器,不用以上阵杀敌便形如废铁,朕在宫中本也用不着,倒是可惜了。如今赐予世子,还望此弓在你手中,能饮尽敌寇鲜血。”

平南王大为感动,一看自己儿子,却是一张麻木的脸对着帝王,摆出一副‘我就静静的看你表演’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