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饺子铺的跛脚男人(3)【CP完结】

作者: 杭八桥 阅读记录

程水没问他为什么,他打了个哈欠,看样子也是困极了,点点头,“成,有纸箱壳吗,我垫着。”

严庆生真替他翻出来几个纸箱子,撕开来铺在地上。地是透着湿气的水泥地,纸箱子叠起来比草席要暖和些。

程水穿着简单的汗衫短裤,也不讲究什么,直接和衣而卧,严庆生把窗户关好了,回身看见自己的破裤子还在床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缝完再睡觉。

缝东西就得开着手电,他缝的慢,又是那么一个大口子,脖子越低越僵。程水已经完全坠入睡梦中,咂了咂嘴,哼了几声。严庆生缝累了,就借着活动脖颈的机会打量他几眼。

严庆生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莫名其妙地放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男人进屋,或许是因为他见过自己丢脸也没表现出嘲笑的意思,又或许是严庆生自己也想赌一把。

反正他也没什么可输的,总归贱命一条罢了。

严庆生没定闹铃,他睁眼却还是挺早,刚刚五点来钟,他在床上躺了两三分钟就躺不下去了,心里头总还是记挂着饺子铺那边。

得去看看,他想。

如果老板惹的事儿不太难解决,饺子铺说不定还能继续开,而他过去看一下,等着见了老板,也能商量好什么时候再开工。

他刚一坐起来,地上的程水也跟着起了。

“不是说不早起么。”程水说话还有些哑,大概也是刚醒没多久。

“有点事,”严庆生套上衣服裤子,“你……”

程水盯着他屁股,噗嗤一声笑了,“你昨晚忙活半天就折腾这个呢?”他指了指,“你摸摸。”

严庆生一摸,怎么口子还在?他赶紧脱下来一看,半夜困迷糊了,后半截儿的针脚全在一边的布片儿上,压根没缝起来!

严庆生不觉得对着男人穿三角裤头有什么,甚至光屁股都没什么所谓,但现在这个情形令他前所未有的窘迫起来。

程水两腿一蹬,朝他丢了个什么过去,严庆生下意识接住了:“先借你,回来再说。”

短裤还带着程水的体温,严庆生抓了一把,更臊了。

“这、这不好……也不合……”

“找根绳子系着。”程水大咧咧地又躺下了,“正好,我没裤子,你也用不着怕我跑了,还能再睡会。”

刚才没说完的话被他重新拾起,严庆生彻底没了话,程水很清楚他在想什么,于是表现得格外坦荡。

他最终依言系了条裤带,扯了扯宽大的裤腿,不自在地通知地上的人,“那我走了,你别乱动。”

严庆生走了之后,程水果真又睡了一觉。他原本打算早上去工地之类的地方找找活儿,被严庆生这么一耽搁,反倒意外偷了个懒。

结果等他醒来,严庆生还没回。

程水无奈地揉揉瘪下去的胃——他从昨天下午就没再吃东西,现在已经饿得睡不着了,便又坐起身来,想找些事情打发时间。他看了一圈儿,其他东西不好乱动,但有样倒是可以帮忙,就当是感谢了。

严庆生打开门时,只见程水十分不见外地坐在他床边,手掌托着他的破裤子,右手捏着针,架势有模有样。

“回来了?”

毫不心虚。

严庆生指责的话还没说出口,程水先绕好了结,凑到齿间咬断了,“过来试试——算了,我拿给你。”

他三步并两步,几秒便跨到严庆生跟前,将裤子塞他手里,顺手去扒严庆生身上的裤子:“这个还我,快饿死了,去搞点吃的。”

严庆生哪能站稳,他右脚不吃劲,被程水一扯,整个人差点要摔着。程水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扶着他就近坐在自己的纸板床上:“不好意思,刚刚一急给忘了。”

严庆生早出晚归,难得与太阳打照面,又常年待在室内,竟一点儿没晒黑,细皮嫩肉肯定算不上,但白倒是真的白。程水把他裤子扯下来,两条腿肉眼可见的粗细不一,左腿因为担劲儿,更结实些,程水多盯了两眼他的右腿,那条腿皮肉没那么紧实,到了小腿靠下接近脚腕的地方,骨头靠内拐,脚背有些外翻,整条腿软答答的。

严庆生缩了下右腿,他以为程水打算帮他穿裤子,赶紧道:“没事儿,我自己来。”

程水应了一声,在严庆生提上裤子之前,又看了一眼白腿根。

严庆生没顾上看,穿上后才发现,程水把他前半缝上的也给拆了,缝得平整结实,不知比他强多少倍。被外人翻动东西而迅速产生的防御高墙再次崩塌,严庆生真心实意地惊叹:“想不到你居然会这个。”

程水笑笑,“这种手活儿难不倒我。”他掏了下裤兜,确认里面几张纸币还在,问:“想吃点什么?今天我请,哥跟我聊聊呗。”

严庆生家里有米,他一个月只在家吃两回,蔬菜都直接从一条巷的张婆家买,两棵青菜,煮个汤就够了,程水让他点菜,他连个菜名都想不出来。幸而程水看起来比他有主意,说:“要是没忌口的,我可就看着买了。”

严庆生如获大赦,“都行,你……你吃多少,我煮点饭。”

程水反问他:“你吃多少?”

严庆生没什么防备:“在家时候不用干活,一碗对付一下。”

程水点点头:“那我也一碗。”说罢就出门了。

严庆生打开柜门——他不方便蹲,因此东西一般都不放低处,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回答似乎有些不妥,主人才吃一碗,程水当然也不好意思多要,看他那身架,其实应该吃的不少吧?

严庆生向锅子里倒了一舀子米,又添了一舀半。合上柜门,又想着程水看起来还挺年轻,说不准还在长身体,眉心蹙了下,回身把那半舀添成一舀,也加上了。

程水走得急,回的也快,约摸一刻钟提着袋子出现在门口,锅子里的水才刚开,严庆生盖上炉盖子,有点儿讶异他的速度:“这么快?饭还得等会。”

程水不在意地嗯了一声,把袋子放在桌上:“半只椒麻鸡,我找老板娘要了三袋子汤,够咱们下饭的,老板娘人不错啊,还送了几张饼。”

严庆生当即丢了火钳,跌跌撞撞闯进屋,鸡还没见着,麻香味儿已经窜遍了整个屋子,严庆生吞了口唾沫,心疼坏了:“这、这挺贵……多少啊?”

程水手比了个数,“贵什么,要不是我身上就这么些,房钱都不够付的。”

二十五!严庆生刚要再开口,程水手捏块肉伸过来碰他嘴唇,笑道:“行了,张嘴。”他话没说出口,肉已经衔嘴里了,从唇上到舌面,久违的味蕾刺激令他失忆一瞬,想说的话全然抛之脑后,徒留一个失了魂的壳儿傻乎乎地哈气。

程水一直看着他把肉嚼完咽下,弯了弯嘴角问:“怎么样?”

“好……哈……好吃。”

他头发有些长,原先街角一家老剃头铺子关了门,他稍稍留心了一下,现在那些个店面光是剪个头都得15,严庆生在人家店门口打了个弯,又回了巷子。

再长长点吧,反正都是一次剪,剪多点划算。

现在他头发已经有些挡眼睛,程水看他擦额上出的汗,突然说道:“等吃完饭,哥要是信得过我,我帮哥理个头吧。”

严庆生神经都被辣钝了,隔了好几秒才发出个很轻的啊,抬起头对他眨了眨眼,似乎还不是很明白。

“花哨的我不会,只是简单给打短些还是没问题的。”

严庆生这才问:“这你也学过?”

他脸瘦窄,眉毛也不粗,眼角微微下拉着,嘴唇经常微微开启,像在时刻准备蹦出道歉的话来,看着就是常年受欺负的面相,但好在五官端正,绝对跟难看挨不上边。

程水在心里比划了下,随口应道:“差不多吧,简单手|活儿。”

应该还不赖,程水手掌收了收,关节握得咔咔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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