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花发洛阳(19)

作者: 一碗月光 阅读记录

月亮终于落下,银河寂寂。

城中心的花萼楼是现今最受金陵人欢迎的风月所之一,仿佛在秦淮河畔借了个“花萼相辉”的名头,就能与京城长安比肩似的。

此时入了夜,正是歌舞升平之时,在二楼的房中,财阀王天雄正在等人。

里头的女子是与他厮混惯了的,在一旁伺候着,正攀着他的脖颈要将一颗葡萄塞他口中。王天雄却不知怎么的突然暴怒,一把掌拍在她脸上,女子措手不及转了个漂亮的圈,跳舞似地扑倒在地。

“小贱人……”

他一下跳起来,指着那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女子,正要破口大骂。门却突兀一响,跨进来个细皮长眼的中年男人,便是那花萼楼的老板明秋风。

王天雄被吓了一跳,忘记自己要骂什么,只抬头看他。

明秋风冷眼瞧着他头上的汗:“哟,王兄,这是怎么了?”又转头看那女子脸上的五个手指印,心下了然,面上却佯装怒道:“定是你这小蹄子不好好伺候,还不滚出去!”

那女子慌忙去了,屋里只剩下这两人。明秋风忙过去坐他对面,递给他一杯茶:“王兄,这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是怎么了?”

王天雄抹一把肥胖脸上的汗,嘘了一口气:“明老弟,我今日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儿。你看看先前那些本儿,能不能收回来些?我怕是得跑路了。”

“这是怎么说?”明秋风皱眉。

王天雄环顾了华美的屋子一眼,凑近了:“我被人盯上了,这周围已埋伏下了人手,要不我也不敢来了。前儿我一小妾,给我吃的东西里带了毒,若不是巧合,让家里的猫吃了,我怕是……”

正说至此处,门突然砰砰响起,王天雄再一惊,额头上登时又起了一层汗。外头响起个熟悉的声音:“掌柜的。”

明秋风喊了声“进”,一个小厮推门而进,手里捧着茶:“掌柜的,您叫我端的茶。”

见他点点头,王天雄松了口气,拿了条帕子擦汗。明秋风瞧着他那风声鹤唳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轻蔑厌恶,脸上却还不动声色。

那小厮将盘子递上来,伸手要去端其中一盏。说时迟那时快,坐着的二人都没反应过来,只见小厮手在眼前一闪,王天雄已猛地瞪大眼睛,竟是登时便没了气息。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只喉咙处留了一条细细的线。

明秋风悚然一惊,身子后仰,唰一声打开手里的扇子,猛地抵住了小厮手里的匕首。他平日里抓在手里的扇子,竟是一把能扛兵器的铁扇。

小厮却并不想与他纠缠,身影一晃已后退出十步。右手匕首发亮,左手还端着茶盘,里头茶水一滴没洒。

明秋风不敢贸然上前,张嘴便要喊。

小厮抬头瞧他一眼,目光平淡,却带着说不出的寒意。明秋风一下撞见他眼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闭上了嘴巴,皱紧了眉。

茶盘稳稳飞上几案。

那小厮身体咔咔作响,片刻竟凭空长了几寸,肩膀也宽了些,身形顿时高大起来,撑得那绸布衣裳紧巴巴的。

“你是谁?”明秋风嘶声问。

那人朝王天雄的尸体点点下巴,声音竟还是自己那小厮的:“帮你解决问题的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东西来,扔在明秋风怀里。

后者将信将疑一翻,竟是找了许多年都没找到的账本,里头记的全是王天雄的黑账。

“你知道该怎么做。”那人又淡淡开口,说完便一刻不肯多留,一把掀开窗户,一跳而出,再也没了影踪。

明秋风愣在原地,门再次敲响,他一惊:“谁?”

“掌柜的,是我,五儿。”

明秋风低喝一声“进”,手下心腹五儿跑进来,瞧见屋里的场景,慌慌张张道:“掌柜的得手了?我怎地没接到您的指令?我瞧见外头好多尸首,似乎全是王天雄的人!”

“留个可靠的人收拾了。你跟我去趟吴家!”明秋风扇子一收,往外大步踏去,再不瞧那尸首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九遥兄,啊不,蜀王爷!我顶你的!你行的!你当然行的!我信的!哈哈哈哈

请您不要吐血了,要吐下次在寻洛面前吐好不好?让他心疼一下你!

被锁修改+1

第14章 礼尚往来

十里之外,夜色掩映之下,那小厮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刀刻般的深邃五官来。

许久没有戴面具,竟还不适应了。

寻洛默然,抬头瞧了瞧无星无月的天,心道人便是这点不好,由奢入俭难。明明戴着面具活了二十年,已是呼吸一般自然的事,不过放开了一段时间,竟也会嫌弃起从前来了。

似乎有些空荡荡的意味,可究竟是哪里不对,他却说不上来。跌落悬崖之前,过的不就是这样的生活么?

太多的情绪总是无益。

他转念在心里默数,下一个是谁。

“盟主,这是本月第四个了。”明秋风拧起眉毛,伸手将那账簿摊在方钦面前。

方钦新任盟主,虽说一经武林大会,守音道长在众目睽睽之下败给他之后,武功方面暂时还未有人提出异议,行事方面却还得承受着各方的质疑。他的打算是先从江湖中清理败类,本着为民的原则,要做出个样子给武林中人看。

可他盯上的每一个人,在自己下手之前,竟皆莫名其妙被人抹杀了。

虽说无人出来抢他这盟主的功劳,绝大部分人也都默认是他做的,然而这中间,不能不说是蹊跷。

他沉吟片刻,明秋风忽地道:“盟主,近段时日,可有人想要投诚与你么?”

示好的人是不少,方钦却想不出谁有这样的本事,不仅摸清了那些人背后的事情,还能接二连三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了自己想解决的人,又做得如此利落又悄无声息。他想起天晴,思考片刻,转而又摇摇头:“不好说。”

此时是在吴家,虽说二人在独院的书房中秘密会面,却也不敢保证完全安全。明秋风眼光往四周一扫,凑近了:“可是那里头的人么?”

方钦皱眉:“不会,若真是天晴动手,我自会知晓,盯着她的人太多了。若是另一位,怕是更不屑做这些了。他任性到了底,我至今还未见过他面,他不节外生枝我已是感激了。”

“啧,别背地里议论人啊,盟主不知隔墙有耳么?”一个沙哑又温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方钦一惊,猛地跃起,一把打开门。

他速度不能说不快,出来却什么都没见到,只余光瞧见地上放着一只锦盒。他趁明秋风没注意,伸手一抓,那盒子猛地腾进手中,又被他利索地收进袖里。

明秋风在他后头一步,出来瞧见外头院子一片平静,也是心惊肉跳:“这是……”

方钦朝他轻摇摇头,不着痕迹地咬了咬牙。

等明秋风告辞之后,方钦拿出那方才被放在门口的小小锦盒,打开来。里头照旧是一颗丹药,与一朵小小的干白梅。

那花不知用了何法保存,虽失了水分,却并未枯黄,反而还像是停在枝头般,白中微微泛着绿。

他就着凉掉的茶,将丹药吞下去,顿觉体内这几日乱窜的真气被归住,胸中舒畅了些。又瞧着那朵白梅,皱紧了眉。

那人心性不定,实在是捉摸不透,钱财权色似乎对他都毫无吸引力,若不是为着这丹药……

利器虽是利器,找不到弱点,却也扎手得很。

他正自沉思着,门外传来轻轻柔柔的一声:“夫君?还不歇息么?”

方钦脸上一丝柔情现出,又转瞬即逝,露出焦虑的神色来。他脸上阴晴不定片刻,最终定格在一个温和的笑容上,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如花的吴水烟,端着一个小盅,笑意盈盈递了过来:“午后在房中听你咳嗽了两声,我便摘了枇杷叶,熬了点冰糖。”

上一篇:殿下-花开了 下一篇:Huba你好,在下Luob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