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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雨眉烟·上(25)

作者: 萌宁 阅读记录

姬吟欢重重哼了一声,对那个还没跑远的人大声嚷道:“有本事你给本姑娘继续往下说啊,那么着急要走赶着去投胎啊。”

稻起想他要是再不走就真的要赶去投胎了。

他转了身,扶额装弱道:“我突然觉得有些晕船,就先回去坐着了。”

姬吟欢没好脸色,两手甩了甩:“走走走。”

茫茫江面,远远望过去水天一色,果真应了空泛二字。几只白鹭贴着江面打了个低旋,横飞过去,掀起水纹阵阵。

姬吟欢仰面朝天,静静享受阳光的照拂。她此行是为了去平湖城解决她家的货物被当地府衙扣下一事。

虽说她才二十不到的年纪,然而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早就是人情练达,这哪个地方要打点一下自是心中有数。府衙扣下这货物,说的好听,是为了查有没有违禁的物品,然而借此敲诈一笔才是真。

虽然洛安五年前年设立了督察制度,并在各省设立按察司,负责监察地方官员。然而因为推行时间不长,各项制度还不完善,效果并不显著。

想当年的仁帝公玉景为了推行此制度也是力排众议,而按察司如今却成了个空有名头的机构。胸怀治国之志却难敌世事无常,也真是令人唏嘘。

*

客船刚驶离顺眠的码头,向这一程的最后一站平湖城的新历码头进发。

此前客船的行使一直很平稳,航行状况良好。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客船突然出现剧烈的颠簸,透过窗外可以看见江面波涛汹涌,好似蛟龙出海。坐在船上的人一时间都惊慌起来,他们絮絮叨叨个不停,恐惧蔓延更深。

船长见状高声道:“我们只是遇到了风暴,这种情况很常见,还请大伙儿不要惊慌。”

底下安静了片刻,直到被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命都快没了怎么不惊慌?”

此话一出,无数声质疑也接二连三地响起。

“对啊,你行不行啊。”

“老子可不想死在这儿。”

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白面书生站起道:“各位,出门在外难免会遇见一些突发状况。我坐过这趟客船,也经历过同样的情况,甚至当时的情况比这看起来还要危急些,然而最后还是顺顺利利地到达了终点。所以大家莫要因此惶恐不安。”

底下人宽了心道:“那就好,那就好。”

而刚刚那个人不满意了,他啐了一口道:“你是瞧不起我?”

那书生有些疑惑:“不知这位兄台从哪里看出小生瞧不起你。”

面前的男人生得虎背熊腰,五大三粗,头戴褐色毡帽,面相粗犷,倒不像是中原人士。

他摘了帽子往地上奋力一摔,尽然还弄出些不小的声响,听得人心头震了三震,总觉得有事儿要发生。

“你刚才那一番话,明里暗里都在讽刺我没坐过船是吧,啊?”

书生着急解释道:“兄台此言差矣。我只是想把我的经历告诉大家,并无讽刺之意。况且就算真的没坐过船,这是第一次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男人火气旺了些:“你还说不丢人!”

书生懵了一下,疑问道:“难道应该说丢人?”

底下一片哄笑。哄笑过后是长久的沉默和众人聚集起来的打量的眼神。

“也不是。”男人似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默默坐了回去。

他又蹲下将那帽子捡起,往头上一带,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看热闹的人见状,也静默收回来目光,呆呆看着前方。

而外面的风暴早就平静了。

吴广连看公玉辞嘴角微扬,好奇问道:“公子难道也爱看这种场面?”

卢奕随接着就叹气,那声音一声听着比一声深沉,倒显得故弄玄虚。

吴广连拿眼睛轻扫了他一样:“别演了。你要再演就改行唱戏去吧,免得埋没了您这个未来的角儿啊。”

卢奕随故作痛心的样子,声音也是万分凄怆:“没想到我奉为神人的王爷,不对,是公子,也跌下了神坛,真是可悲可哀啊,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俗了呢。”

不过他说完这一番悲恸之言立马换了一张神采奕奕的脸,语气也来了个大反转,他两手轻拍在一起道:“那我不就成了南禾第一美男么?”

在他旁边的两个人都朝彼此会心一笑。

公玉辞谦和道:“若你这么在意这个称号送你也无妨。”

吴广连打击他道:“就算公子俗了,第一美男也轮不到你。不还有圣上么。”

“圣上还小,是翩翩美少年,不参与美男称号的争夺。”

吴广连彻底没了话说,只能朝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没有自知之明有时候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啊。

第二十一章

吴广连不想再跟这个全南禾第一自负自恋的人说半个字,转而问公玉辞道:“公子您还没告诉我您为什么笑呢。”

卢奕随不甘被冷漠插嘴道:“说了咱们公子俗了,自然跟其他人一样爱看热闹了。”

吴广连“呸”了一口唾沫星子,驱逐道:“边儿去。”

卢奕随一跺脚:“凭什么?”

公玉辞见他俩又要吵起来忙插话道:“我只是佩服船长的智慧。”

吴广连一听这话知道这其中有故事可听了,忙撇下卢奕随追问他道:“公子是不是知道什么不一样的故事?可说与小的听么?”

公玉辞下巴朝刚才站起来说话的书生和那粗犷的男人扬了扬,引导他们看过去道:“有没有觉得那二人有些面熟。”

卢奕随摸了摸下巴细细回想了一番道:“嗯……是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到过。”

吴广连作为王府的管家,平常尽操心那些琐碎的事,记性自然是好的,立马反应过来:“我记得那个书生是上船时负责检票的。而那个看起来粗犷一点的人貌似是负责给人搬行李的。”

公玉辞道:“不错。”

吴广连想了几秒就反应过来了,也禁不住佩服道:“果然有智慧。”

这一个二个说话都不说完整的。

卢奕随还很蒙追问下文:“然后呢?吴广连你倒是接着说啊?怎么就有智慧了?”

吴广连哪肯轻易告诉他,冲他笑了笑,只道:“求我。”

卢奕随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扭头便去找公玉辞了:“所以公子可否告知属下其中具体情状。属下好奇得紧。”

公玉辞不是那种会一直卖关子吊人胃口的人:“其实刚刚那一幕本就是一场戏,是船长特意安排的,为的就是让船上其他的人分散注意力,好让他们不要因为风暴降临而情绪崩溃。所以风暴平静了,戏也就结束了。”

吴广连抓着机会就挖苦卢奕随道:“这就是你跟公子的区别。你看看你自己的脑袋瓜子和公子的脑袋瓜差了多少。所以说,你是当不了这个南禾第一美男的,毕竟空有皮囊,没点真才实学怎么行?”

“哦。”卢奕随不爽拉长音道,可还是有疑问,“若有人坐过这船,自然知道这是演的,要是一上去就给他拆穿怎么办?”

吴广连甩出精辟一句:“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闲得发慌去拆台。”

卢奕随凶狠瞪了他一眼:“我这是合理提出疑问,请这位现在就很闲的老人不要插嘴”

公玉辞:“通常是不会有人去拆台的。”

“那我下次碰上了就去拆穿他。”卢奕随说完乐呵了几声。

公玉辞:“……”

卢奕随发现他没了声,笑道:“公子您继续说,我刚刚就是说着玩儿的。”

公玉辞:“如果真的有人拆台,那他就一定是和那假书生说的一样,是坐过船,遇上了风暴,而且平安到达的,这样的说服力还不够吗?”

卢奕随也有些佩服了:“这得是怎样的脑子才能想出来这样的法子,高啊,实在是高。”

吴广连猛扎一刀:“反正不是你这样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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