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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雨眉烟·上(48)

作者: 萌宁 阅读记录

公玉辞拿出手指戳了戳旁边的人,问她道:“你怎么了?是生我气了?”

淳烟瞎“嗯”了几声,扭了扭脖子,闷声道:“不是。小的不敢生您的气。”

公玉辞侧了身,探头到她跟前,继续温柔发问:“那你为什么不肯看我。”

淳烟想了想,老实回说:“没脸见。”

公玉辞有点得意,这是装不下去的样子啊,强掩了欣喜,平淡道:“为什么没脸见我?”

淳烟蹭地坐直了身子,小眼神飘忽不定,只敢偷偷从余光里瞄他。

她在心里嘀嘀咕咕半天才发声道:“王爷您是怎么知道我喝醉过的?”

公玉辞挑挑眉,轻描淡写答:“我见过你醉酒的样子。”

淳烟飞快接话道:“不可能!”

公玉辞觉得好笑,反问一句:“为什么不可能?我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淳烟自觉脑子还算够使,不至于被人说了几句就犯糊涂。

“我跟您才认识了没几天,而且我到这儿,连酒杯都没碰过几下,您怎么会见过我醉酒的样子?”

“自然是之前见过。”

淳烟吞了口口水,心里直打鼓,问道:“您能说说是什么具体是时候见过吗?”

公玉辞没想多久,张口就来:“我亲眼见过的两次,就在上月中旬和下旬。”

淳烟悄咪咪别过脸,背着公玉辞挤眉弄眼。

为什么真让他说准了?他猜的!一定是他瞎猫碰见死耗子,正好撞上了!

她整顿好了脸上的表情,转过身笑眯眯道:“王爷啊,你看我们争论这个也实在是没意思,不如我们谈正事儿吧。我们说说酒庄的事情吧。您看小的来府上几日了,感觉一直在白吃白喝,会良心不安的。”

公玉辞放过她了,点头道:“好,我跟你说说酒庄的事。”

他语气平淡起来,真的就是谈正事的样子:“我先前去郁笙州采买了几箱东西,都是当地的奇珍异果,你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如果实在不行,你可去南禾的集市上瞧一瞧,有合适的就记下来。不如这些天你就把酿酒所需的原料列一份清单给我,我好叫人去采买。”

“好的,小的明白了,小的明天就去集市上看看。”淳烟又道,“王爷可还有别的事情要吩咐?”

“没有了,你回去吧。”

“好的。”

他还是不放心,不免叮嘱她道:“你去的时候注意安全,不要惹到什么人。也尽量早些回来,别像这两天,天都黑了才回。你知道你这样有人会担心么?”

有人?谁?淳烟此时对上了公玉辞的视线,感觉到心动,忙低下头应声道:“好,小的明白。”

漆黑的夜吞没了少女飞快离去的身影,公玉辞握着空空的酒杯若有所思。

最后那番话他本不想说的,可他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她听懂了吗?

第四十章

朝堂上素来是朝臣们争得面红耳赤的地方,虽然吵来吵去都在反反复复重复相同的论点,意义也不大,奈何这是一个大家都不厌其烦的过程。

丞相申屠漾是先皇身边的老人,也是准国丈,威望颇高。他生得魁梧,颇有武将风范,就往那朝堂上一站,目光如炬,精神矍铄,丝毫不显年老的颓疲之感。

少帝公玉鸣受了朝臣们的参拜,例行公事问道:“众爱卿有何事要奏?”

申屠漾抢占发言权,往中间挪了一步,继而上前拱手道:“臣有要事要奏。”

公玉鸣知道他的意图,虽然很不情愿但也不能当众驳了他的面,只能伸手道:“丞相请讲。”

申屠漾谢过少帝后,一言一句道:“老臣听闻我洛安的西北边境动荡不断,原是西楚的细作在我洛安境内作祟,好在郁笙州的知州刘宗宇及时发布全城搜捕令,近来才将流窜在郁笙州的西楚细作全数捉拿,这封赏之事还望陛下定夺。”

少帝:“平息边境动荡论其功劳自然有赏,那便赏黄金百两,再从进贡的绸缎中挑出五十匹给郁笙州的知州送去。”

申屠漾刚才那一番话明显是为了下面要说的做铺垫。他神情严肃了几许,微颔首,再抬头时目光已经自然转换到了站在另一边的公玉辞身上。

“经过郁笙州知州连夜的逼供,终于在一人身上问出这幕后主使。他们皆供述是南禾王爷授命,不知南禾王爷有何辩解。”

公玉辞被突然发难倒也是从容不迫,上前奏禀,态度不卑不亢:“微臣受先帝遗旨,从旁辅佐,暂理国事,万万不会做那不忠不义通敌叛国之事。还望陛下明察。”

太傅章元之当然看不下去,也替公玉辞说话道:“南禾王爷一心为国,丞相若是无端猜测未免有排除异己之嫌。”

申屠漾等的就是这句话,不是要证据么,好啊。

“老臣自然是掌握了证据的。据那细作亲笔的供状,他说南禾王爷于上月去了郁笙州可有此事。”

公玉辞眼帘微掀,坦然答:“有。”

申屠漾接着道:“那你可是夜里去了西楚的军营。”

公玉辞:“不错。”

申屠漾给他下套,一副逼问的架势:“可是去与那夏族族长密谋什么大事?”

公玉辞淡淡纠正他道:“我想丞相搞错了一点,本王不是夜里去了那西楚的军营,而是夜闯。”

申屠漾嗤笑道:“一字之差何必计较,反正再多争辩也是枉然。”

章元之气愤难当,说话也冲了起来:“你就凭这两点认定南禾王爷的罪?”

申屠漾:“当然不。若说是西楚用心极深,行离间之计也不是没可能。可怪就怪在,那供出南禾王爷的细作可以将王爷的样貌原原本本画出来,若说王爷没与那细作见过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公玉辞道:“我的确没见过什么西楚的细作。”

这说话的底气不是谁都有的。

章元之紧接着说道:“能画出南禾王爷的样貌有何难?普天之下,随便找一个工于画艺的人将王爷的样貌画出来便成了王爷通外敌的证据,这作法未免太过草率。”

“是不难。可太傅你也只是基于假设。”他继而转头对公玉辞道,“还望王爷也能给出自证清白的证据,不然难以服众。”

公玉鸣也替他皇叔发声道:“丞相怕不是记错了,指认南禾王爷的是细作,可是能画出南禾王爷样貌的是战俘。这只证明了南禾王爷去过西楚军营罢了。”

申屠漾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的准女婿竟然和他站的不是一条线觉得窝火,板起脸道:“是老臣糊涂了。”

可他不打算就此放过公玉辞:“既是战俘作画,那么南禾王爷夜会西楚夏族族长之事八九不离十。”

这是什么歪理,章元之怒目而视道:“丞相这是上朝堂强词夺理来了。”

申屠漾懒懒瞥了他一眼,又对着公玉辞道:“还望王爷拿出证据,证明自己去西楚军营不是密会夏族族长。”

章元之:“既是证据不足为反倒何要王爷自证清白。”

申屠漾:“老臣也只是合理提出心中的疑问,并没有要针对谁的意思。”

其他朝臣都处于观望的态度,这种时候若是贸然站队势必会得罪另一方。毕竟丞相给南禾王爷扣的是通外敌的大帽子。

少帝公玉鸣坐在大殿之上,听太傅章元之和丞相申屠漾争辩了快一个时辰。

两人的言辞愈来愈激烈,看那架势,若不是在朝堂之上,只怕得打起来。然而谁都无法说服谁,两人各执己见,实在是水火不相容。

公玉鸣不得不出门制止:“两位爱卿莫要伤了和气,两位都是一心为国之人,九皇叔也是。此事既是证据不足,那也不宜过早下定论。其余人还有事要奏吗?无事便退朝吧。”

公玉鸣站起身正欲离去,脚下又顿了顿,似乎只是临时起意:“九皇叔等会儿可否到朕的昭华殿来,我有些日子没见你了,想和你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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