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周年间派小姐(12)
萧以僮微微一笑:“爱美之心人皆有,这儿的花这么好看,我自是喜欢。”
“我不是这个意思。”绿衣女子摇摇头,“我是说,你应该很喜欢各种花才是。”
萧以僮并没有太过纠结:“你这样说也没错。”
她确实是喜欢各式各样的植物,自然也包括花。
“这就对了。”绿衣女子勾了勾嘴角,“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个种花人,却不见得爱花。”
萧以僮笑:“可这花长得这么好,若是没有你的一番心血是不可能的。”
“我不爱千奇百怪的各式花朵,独爱这一种。”绿衣女子剪下一枝花,用手拨弄了几下,“我曾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花,只有这花最让我心动。”
只有这种吗?
萧以僮意味不明地笑笑。
“平淡的日子需要这些明艳的颜色来润饰。”绿衣女子走过来,将手中的花递给萧以僮,道,“大俗即大雅。”
萧以僮接过道谢,仔细一看,却发现这花茎上无刺,与玫瑰并不相同,不由问:“不知这花可有名字?”
“名字什么的,不过是人们乱叫的罢了。”绿衣女子抿唇一笑,“这只是我在一处野地里发现的无名花。你要是实在想叫,不妨叫它芜野。”
芜野,荒芜田野。
嘴中默念几遍这名字,萧以僮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却只是说:“好。”
话音刚落,萧以僮却越过绿衣女子看到对面白花园子里的一个姑娘在摘花。她身上穿着明艳的黄,头发却盘得高高的,看起来很是干练。
觉察到这边的目光,黄衣女子转过头来,对上萧以僮的视线,嘴里脱口而出:“看什么看,没见过种花的吗!”
......这么凶?
绿衣女子见状不由掩嘴一笑,朝萧以僮解释:“那位姐姐也是种花多年偏爱这一种,可这花色看起来不甚吉利,再加上她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子,平日里有不少人笑话她故作小女儿姿态。这才有今日这一出,你别往心里去。”
萧以僮摇摇头,也笑了:“不会。”
“对了。”绿衣女子像是想到什么,忙转身回屋,没一会儿又拿着一枝白色的花递到萧以僮眼前。
萧以僮接过,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绿衣女子。
“这是那姐姐今早给我的,还很新鲜,你既爱花便送你一枝,若是觉得不吉利大可不要。”绿衣女子柔声道。
萧以僮看着花,也明白过来。
她们是同类,所以这女子没有拒绝这在外人看来不吉利的白花。
“谢谢。”萧以僮再次道谢,拿过白花时却感到一丝异样,低头一看,果然是花刺被剃掉后留下的豁口。
这红花与白花竟不是同一品种。
红与白,温柔与爽朗,无刺与有刺。
还真是有趣。
离开花圃,坐在马车上时,萧以僮不知想到什么,看着杨至修问道:“皇上是喜欢红玫瑰还是喜欢白玫瑰?”
杨至修没说话,沉默地看了会儿萧以僮。萧以僮也就直勾勾地看着他,丝毫不闪避。
她得让他明白才行。她没想过逃避,也没后悔过一切的选择。这与他是谁无关。
良久,他将头靠近她,慢慢地,慢慢地,蹭了一下她的脖颈。
他承认。他不喜欢红玫瑰,也不喜欢白玫瑰。他只喜欢她。
这是他自生日那晚后第一次接近萧以僮,整个人还是万分小心翼翼。
萧以僮微微笑起来,双手越过杨至修放在两旁的手臂,环上他的肩。
亚年啊亚年,何必爱得这么隐忍。
都已经这样了,还得是她先来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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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入寺庙
坐马车一直到湖边,萧以僮和杨至修两人要渡湖到另一边的山上去。
船上,萧以僮看着清澈见底的蓝绿色湖水,不由啧啧称奇。蓝绿色的湖水并不难见,可这里却不是像平常所见般,映着青山绿草,有些浑浊的蓝绿色,而是泛着光芒,如同剔透的宝石。
萧以僮正想伸手触碰一下水面,却被撑船人喊住了:“诶,小姑娘,你干什么呢?”
萧以僮转头看着那人,答:“我只是想碰碰这水。”
“只是碰碰倒还好。”那人像是松了一口气,“你别看这水清得很就想用来解解渴,这可不是什么甘甜的山泉水,这水有毒的。”
“有毒?”萧以僮微微讶异。
虽然她并没有用湖水解渴的想法,可乍一听“有毒”二字还是有些惊诧。
“是啊。”那人点头,“这湖名叫落仙湖,传说中其湖水毒性强至可让仙人陨落于此。”
那人爽朗一笑:“不过传说倒是不可尽信,但湖水有毒倒是真的,曾有过路人不慎饮下这儿的水,结果死在湖边了,发作极快,根本无药可医。”
萧以僮也笑了笑:“多谢这位大哥提醒。”
那人空出一只手来摆了几下,连说:“不谢不谢。”
那人继续认真撑船,而萧以僮扭头朝向杨至修的方向,一本正经地问:“相公你信这个传说吗?”
杨至修垂眸去看她的眼睛,不疾不徐道:“不信。”
因为她不信。
“相公已经失去想象力了。”萧以僮将脑袋靠在杨至修肩上,闭上眼,嘴角微扬,“其实也挺有趣的。”
良久,杨至修偏头去看萧以僮,却看到她前一秒还紧闭的双眼蓦然睁开。
对上她的视线,杨至修问:“怎么?”
萧以僮直起身,揉了揉后颈,有些无奈:“不太舒服。”
不懂那些女孩子在车上靠着自己男朋友的肩怎么就睡得那么香。
杨至修顿了一会儿,侧过身子,将萧以僮揽在自己怀里。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能感觉出声音有被放柔些许,可还是有些不自然。
是在紧张吗?
就像之前好几次亲密接触一样,不动声色的紧张。
“好很多。”萧以僮下意识地蹭了两下,随后乖乖闭上眼。
小船上一下子静了下来。
萧以僮觉得自己可能跟山路有仇,不然怎么一到上山的时候就下雨。雨点不小,打在才买不久的纸伞上发出重重的响声。如果不是路太难走,她可能还会有心情仔细地听。
只可惜“如果”是不存在的。
正在认认真真盯着前行路的萧以僮突然注意到一旁的小树枝桠,透过其间的缝隙可以看到来时经过的“落仙”湖。
连成线的雨滴像是顺着某种轨迹落到湖面上,激起一点一点的小水花,极不规律又出人意料的和谐。雨借助着树木在山路与湖水间形成一层似烟似雾的水幕,颇有几分仙境的意味。
见萧以僮看得认真,杨至修轻轻拉住她停下来:“歇一会儿。”
萧以僮也自觉停下脚步,微微笑起来,用手指着那些透着微光的缝隙:“皇上也看看。”
人前是“相公”,人后是“皇上”。
杨至修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也看到那如画的一幕,没再多言。然后两人便寻了一处小亭子停下赏景,权作休息。
没呆多久,雨就先停了。雨后的空气清新又湿润,让人不由感叹山间自然的美妙之处。
萧以僮和杨至修一路走走停停,总算走到山巅上的寺庙。入寺,迎上来的是个年轻和尚,神情淡然,并未表现出半分对于有人上山拜佛感到的欣喜。
萧以僮也不见怪,只是随他去见了庙中的佛像,回忆着在之前的世界了解到的礼仪认认真真拜佛。
佛像跟上个世界的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一双眼似睁非睁,微微阖着,整个盘膝而坐,衣襟敞开,露出胸膛,胸口上的“卍”字异常显眼,左手置于左膝,右手伸出,姿势标准又隐隐彰显着某种特殊的含义,让人不由心生敬意。
就这么看着,萧以僮低声念了几句:
“观自在菩萨,
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照见五蕴皆空,
度一切苦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