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周年间派小姐(14)
好在她知道得不算晚。
“那你呢?”杨至修这时出声。
萧以僮抬头,见他又道:“你有几分把握?”
就敢这么当面叫他的名字。
“不知道。”萧以僮顿了下,“五五开吧。”
一半可能是,一半可能不是。真是概率问题最敷衍的答案了。
萧以僮没有多想,用手将脖子上一直戴着的东西取下来。
挂饰的样子像颗小心脏。
萧以僮问:“还认得出来吗?”
杨至修轻轻“嗯”了一声。
萧以僮这才又继续道:“这个材料很特别,像是具有两面性。”
它在黑夜里散发清冷的荧光,在阳光下又映射七彩光芒,其中还能隐隐看见一条宛若彩虹的线在游动。
恰如人心,冷暖皆有,世间百态。
“我记得,你发给我的照片上有这么一段话——
世间万物,日为阳;有阳有阴,是为人心。三日为晶,乃此物之名。”
杨至修再次“嗯”了一声。
那是在材料一旁的石头上刻的,他当时照下来发给她了。
“我当时想了很久。”
去了很多地方,也了解了亚年的很多东西。
“最终把它做成了这个东西。”
萧以僮将挂饰递给杨至修,微微一笑:“它是属于你的。”
“如果真的有两面。”杨至修没接,而低头去问她,“你喜欢哪种?”
萧以僮愣了下。
这是在变相问她,她觉得自己是哪种吗?
微微扬起嘴角,她双手捧着小心脏,眼睛从缝隙里望进这个简易的黑暗空间看了下,又抬头,将那小玩意儿递给杨至修:“你要看看吗?”
杨至修看着她,摇了摇头:“不。”
只一个字,也不知道在否定什么。
“我想,”萧以僮笑了笑,“我的想法和你是一样的。”
他们都以为自己有一颗冰冷的心,却在彼此眼中温暖得不行。
可萧以僮确实觉得自己不是那种温暖的人。
当初不过是同病相怜,所以惺惺相惜。
她从小爱看书,了解得比一般孤儿院的孩子还要多。所以在她看到屋子里的女人一步步逼近那个手无寸铁的男孩的时候,才会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敲响那屋子的门,死缠烂打要带男孩一起出去玩,借此帮了他一次。
哪知道他能记那么多年。
杨至修没再说什么,只是自然地将萧以僮手心里的东西取出。上面似乎还有她残留的温度。
他也觉得自己不好。
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在生日或者各种节日这类有暗示性的时间送这些东西,也就让她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这种隔空的像是君子之交一般的示好甚至给人以一种异样的情怀。
明明是变相的讨好,却要装作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事实上,送东西不定期,是因为他每时每刻都在为她前行。
夜晚,妇人已备好饭菜。只不过今天她似乎格外高兴,甚至还端上一小壶酒。
“酒不是什么好酒,自家酿的,凑合着喝。”
萧以僮笑着:“麻烦您了。”
“没事没事。”妇人连忙摆手。
端起眼前小小的酒杯,萧以僮像是想到什么,不禁又笑了笑。待妇人离开时,她看着杨至修说:“说起来,我们还没行过合卺礼。”
杨至修顿了顿。
合卺礼......
那是夫妻之间的礼数。
将小酒杯举到萧以僮面前,杨至修看着她被灯光衬得越发明亮的眼睛,没有说话。
这下换到萧以僮愣住了。不过她没迟疑什么,也径直端起自己的酒杯。
两人手臂交错,喝下了杯中酒。
妇人在黑暗处看到这一幕,又默不作声地往回退去了。
——就让他们慢慢享受吧,她当初又何尝没有向往。
不过是没有遇到良人罢了。
一直都对等
第二天早上,萧以僮醒来的时候,杨至修又不见了。不过,这次她在枕边发现了一个用发缠成的结。
想了想,萧以僮不由失笑。
她不过提个合卺礼,他便要结发?这如今人不见了,怕不是因为怕她对他擅自剪发的举动心生不满?
越想越有可能,萧以僮无奈摇头。可正当这时,杨至修却推门而入。
他端了些东西进来,萧以僮这才明白他是去给她拿起床后要用的了。
这相处模式......
总算像她想象中的夫妻生活了。
她眨眨眼,笑道:“谢谢相公。”
一个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更是给那双本就动人的眼再添十分色彩。
“我一直怀疑,”杨至修顿了下,垂眸去看她,声音有些低,“你是带着眼睛穿越的。”
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觉得很奇妙——
怎么有人穿越前后会有双那么相似而又那么干净的眼睛。
太透了,纯粹得不真实。
萧以僮只是笑,没说话。
她知道她的眼睛很奇怪。
在那个世界,她的亲生母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抛弃她的。
她看着母亲的时候,会让母亲觉得罪恶。
——她的父亲被母亲间接害死。过程难堪到她从来不去回忆。
她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在孤儿院的那个时候才敢挺身而出。她在赌,赌那个人良心未完全泯灭。
所幸她赌赢了。
她只是觉得那个男孩太惨。所以她才认为自己一点也不温暖。
只是这些,她不想告诉眼前的人。因为这对于现在而言根本毫无意义。
处理好小屋的事情,杨至修和萧以僮便回了皇宫。
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两人“微服私访”加上来回赶路的这几个月时间,萧以棠就已与洛城定下婚约,过两日便是她出嫁的日子。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
萧以僮站在萧以棠身后。看着镜子里的新娘,她笑:“果然还是他。”
她就说没想过回报很危险吧。
“这下姐姐可是将自己回报给他了。”
萧以棠也笑:“你不也把自己搭进去了。”
明媚的五官,细腻的妆容,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根本挪不开眼。
萧以僮暗自感叹。
新娘就是新娘,不愧是婚礼中独一无二的“女主角”。
“幸福就好。”萧以僮将手轻轻放在萧以棠肩上,与镜中的新娘对视。
“放心吧,册立皇后的大典可比这隆重多了。”
同为女子,她如何不知道自家妹子心里想什么。
萧以僮失笑摇头:“我不是......”
“这不重要。”萧以棠将手搭在她手上,止住了她快要说出口的话,轻声道,“以僮一定会是最美的新娘。”
萧以僮无奈,却也不想和新娘子争辩什么,只得说:“那就借姐姐吉言了。”
萧以棠扬起嘴角。
她的妹妹聪明又善良,当然值得最好的。
“不过,”萧以僮再次开口,“姐姐还是别考虑那些还没着落的事了。”
“今天是属于你的。”
萧以棠弯了眉眼:“好。”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萧以僮复又问道:“姐夫对你好吗?”
萧以棠颔首:“当然。”
联想到之前的一次对话,她不由打趣:“他可不是小孩子了。”
萧以僮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摊上这么个姐姐,她能怎么办。
“那你呢?”萧以棠抬头问她,“你跟皇上相处得怎么样?”
想了想,萧以僮微微一笑:“还不错。”
见她神情不似作伪,眼角眉梢的笑意更是骗不了人,萧以棠这才放下心来。
说到底,她还是怕自己姐妹因为对方是皇上而吃亏。
虽然她不觉得皇上会是那样的人,但防心还是要有。
隆重盛大的婚礼最终落下帷幕。
萧母好不容易再见到自己的二女儿,到分别时心中十分不舍。而萧以僮也确实为自己离家许久心生愧疚,于是她向杨至修说明情况,陪萧家二老游玩了一阵才回到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