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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病大学(9)

吐槽归吐槽,宋斐还是挺替他可惜。以这货的性格,没拿第一就等于失败,第二还是最末都没差别了,这么一想,再去看那个落寞的背影,就有点不争气地心疼。

运动会持续了两天,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一直忙碌于赛事组织、裁判、记分员等多个关键岗位的体育系同学终于摇身一变,成了扫地僧——表演赛开始。

通常情况下,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但当两者差距太过悬殊的时候,即便把弱势的撤了,强者依然会让你瞠目结舌。几乎就是一阵风,呜一下子就从面前刮过,根本来不及看人影,只能用肉眼去追寻健儿身后被带起的喧嚣尘土。

最后440的同学们得出结论——术业有专攻,咱还是好好练太极吧。

随着运动会落幕,天气渐渐转凉。校园里一些不耐寒的阔叶树已经开始泛黄,偶有几片随风飘落到仍然傲立挺拔的松柏上,金黄的叶子配着深绿色的松针,别有一番美。

宋斐又恢复了他专有的规律作息——上必修课、逃选修课、追新番、刷手机。可一个礼拜下来,他觉出了别扭。原本宿舍里就王轻远一个人天天不是看书就是做题,向阳通常是跟媳妇儿用手机亲热,任哲则是从早到晚除了上课很难见到其人影,不是在撩学妹就是在撩学妹的路上。但最近几天,440日日爆满,而且除了宋斐捧着笔记本,剩下那仨都是伏案刻苦,光从背影都能看出“勤奋”二字。

这天下午没课,宋斐一觉到傍晚,本是段美好时光,却以“在一种奇异而恐怖的寂静中惊醒”悲惨收尾。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种寂静并非纯粹的无声,而是99%的无声+1%的微妙低分贝声响,这种低分贝是偶尔翻书哗啦啦与笔尖划纸沙沙沙的综合体,放在99%安静的大背景下,格外“振奋人心”。

宋斐在上铺坐起来的时候,夕阳正好。440被笼罩在温暖而柔和的光晕里,连同上铺的一个“懵逼者”和下桌的三个“好学生”。室友们伏案劳作的背影在这个瞬间与前男友完美重合,饱经风霜的宋同学产生一种“刚出虎穴又进狼窝”的惊悚感。

“咳,”宋斐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我能打断一下您二位吗?”

话是对着三个人说的,但王轻远很有默契地一动没动,向阳和任哲则热情抬头——

“咋了?”

“干啥?”

宋斐很欣慰,起码室友们对自身的定位还依然精准。

“该我问你俩吧,中邪了还是着魔了,这么刻苦想上天?”

任哲给向阳一个眼神,示意,你说。

后者点点头,向上看过来,苦口婆心:“兄弟,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啊。”

宋斐仿佛看见对方桌上的真题正散发着闪瞎双眼的七彩霞光。

“问题是你俩四级不都过了吗?!”这话说出来很伤感,但宋斐也顾不得了,他要捍卫“440唯一不屑于过四级的铁血真汉子”的尊严。

俩室友却因此话面面相觑,最后一致应声:“对啊,所以我们在复习六级。”

轮到宋斐傻了,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你俩要考六级?阳子你不是说过了四级这辈子再不碰英语书了吗,上必修课都不碰!任哲,全世界都应该普及汉语,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向阳放下笔,仿佛追忆起了曾经的似水年华,潇潇洒洒,眼神遥远迷离。片刻后,迷离散尽,只剩凄凉,他望向宋斐,幽幽叹息:“年轻人,你不懂,有一种刻苦叫你媳妇儿觉得你应该刻苦。”

宋斐咽了一下口水,忽然很想给向同学一个安慰的拥抱。

“那你呢?你总没有媳妇儿了吧。”向阳的无奈可以理解,任哲的发奋毫无理由啊。

不想任哲一甩飘逸秀发:“哥们儿,还没看清现实吗,你能靠学习成绩撩妹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三年了,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宋斐又咽了一下口水,终于觉得还想睡个回笼觉的自己确实其罪当诛了。

“我下楼打个水,有谁要带没……”宋斐跳下床,决定去开水房平复一下心情。

王轻远:“不用。”

任哲:“中午刚打完。”

向阳:“我等会儿去,顺便食堂吃口饭。”

一入学府深似海,从此学渣是路人。连打水都不用自己了,宋斐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