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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鼓(148)

刘远出柜的时候他爸都没说这话,一个非典,刘远真觉得像个传奇。

坐进段辰飞新买的汽车里,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刘远渐渐平复了心情。退去激动,更多的,便是感慨。

只几天,刘远却像过了漫长的一辈子。经历了很多人可能一生都不会经历的情感,喜怒哀乐不足以表达,那有对未知的无限恐惧,有对生命的无比眷恋,还有现在,恍若劫后重生的幸福和感恩,连太阳,都似乎更亮了。

刘远以前总弄不懂,人活着为了什么呢,又要辛苦赚钱,又要经营情感,要在家人和爱人间找到平衡,要在自己与世俗间不断选择,像是要和全世界战斗,又像是在和自己较劲。

可这一刻,那些问题都好像无足轻重了。活着就是为了活着,为了能看见姹紫嫣红的花,油油翠绿的草,挺拔俊秀的树,欢乐歌唱的鸟,为了能看见蓝天,白云,小路,家,更是为了所有爱你的和你爱的,亲人,朋友,抑或病房中那萍水相逢现在想想却真的很奇妙的缘分病友。

能活着,本身就已经很美好。

郭东凯知道刘远出院是在挺长时间以后,他去那间酒吧,然后看见了在上面安静的拉着二胡的小孩儿。

那一瞬间,郭东凯还以为时光倒流。

他坐在下面,静静的听,不一会儿,思绪便又闪回了过往。回忆就像一张柔软的沙发,人躺进去,便深深陷入,暖融融的眷恋,让人怎么都不愿起来。

把他拉回来的是刘远的声音,第一次,小孩儿主动跟他说话。还是站在他的桌前,刘远冲他温和的微笑,说:“你怎么总在该回家的时候在外面胡混,有这么当爹的么。”

郭东凯屏气凝神,深深的看着刘远,他总觉得小孩儿似乎又不一样了,可变的是哪儿,他还是抓不准。他和刘远说:“我还没当爹。”

刘远挠挠头,有点窘:“那也是迟早的事儿,早生好养活,我妈说的。”

郭东凯跟着也笑了笑,然后说:“你什么时候出院的?”

刘远瞪大眼睛,一脸纳闷儿的问郭东凯:“你怎么知道我住院了?”

郭东凯愣住,心里某个地方忽然不太对劲儿,说疼不像疼,说酸不是酸,却忽视不了。好半天,他才听见自己云淡风轻的说:“哦,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刘远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要不说这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呢,不过我现在健健康康,放心,传染不了你。”

郭东凯扯扯嘴角,随口打趣:“呵,要传染也是先传染周石。”

刘远愣了下,然后不太自然的笑笑,没多说什么。

郭东凯没发现异样,他安静的看着刘远,正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他想说真好,能再一次见刘远这样活蹦乱跳的,真好。

郭东凯手机适时响起。

刘远赶紧说:“那你先忙,我过那边去了。”然后转身去了吧台。

郭东凯有些怅然若失。

手机还在执着的叫着,郭东凯掏出来看看屏幕,好半天,才皱眉按下接听键。

“哪儿呢?”从那次非典事件以后,谢天齐似乎忘记了世上还有客气二字,和郭东凯说话,自觉不自觉的就有了点官气。

郭东凯烦,但也不乐意跟谢天齐一般见识,因为一时痛快之后往往是无穷无尽的麻烦,所以能应付,他都会应付,因此斟酌半天,他给了一个比较稳妥的答案:“外面呢。”

这一来并没有撒谎,二来又比直接说泡吧喝酒或者其他具体的要容易接受得多。

可不想谢天齐直接就说:“里面呢吧,我可瞧见你车了。”

郭东凯这回是真不高兴了:“你跟踪我?”

谢天齐嗤了一声,冷哼:“不至于,想知道你每天晚上干嘛太容易了,我这是路过,碰巧见着,就提醒你下,男人玩儿正常,但你得有个分寸,哪头轻哪头重你别忘了。”

郭东凯低头看着桌上的酒杯,扯扯嘴角:“嗯,我知道自己不称职了,得,我这就回去伺候公主去,可以了吗?我亲爱的大舅哥。”

谢天齐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你看着办吧。”

挂了电话,郭东凯起身便走了。没和刘远打招呼,因为去了他也不知道除了再见,还能说什么。

郭东凯最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他到底是喜欢刘远什么。是的,他承认他喜欢刘远了,因为不喜欢一个人,是不会总想着他的,无论是现在,还是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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