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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鼓(62)

力道不强,但有些难忍。

刘远听郭东凯的话再没去那个剧团,可等班长老收实习报告,他才恍然自己把这茬儿给忘了。最后一年没有课,学分就靠这实习报告顶着呢,内容什么的其实都无关紧要,重点是你要有单位的公章。人家帮你证明,对,这孩子来我这里实习过了。

刘远有些着急,可向之前一同去剧团实习的同学一打听,得,那些干到大年三十儿的也没地儿盖章呢。新年一过,剧团连根毛儿都找不见了。郭东凯的眼光不是盖的,看社会阴暗面还真是一瞅一个准儿。

想来想去,刘远只能去找郭东凯帮忙。说实话他挺不愿意开这个口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跟郭东凯处这么久,刘远最怕的就是男人以为自己图他什么。可话又说回来,不找郭东凯难道要他去找周石?这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人家也没这义务对吧。

接到刘远电话的时候孟鹤还挺诧异,刘远很少给他打电话,除非是找不到郭东凯了。

“他关机?嗯,那肯定又是忘给电池充电了。”孟鹤发现自己有先知的潜力。

“那他现在在公司吗?”刘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反正不在家里,电话我打过了没人接。”

孟鹤关切起来:“他也不在公司,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啊,没啥,”刘远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有份实习报告想找他帮我盖个公司章,他要是不在……”

“我还当什么事儿呢,”孟鹤笑起来,“总经理不在经理助理就成摆设了?”

刘远没了声儿,孟鹤直觉就知道男孩儿这是又披上了害羞的外衣。孟鹤一直没弄懂刘远的害羞规律。你认为他该害羞的时候比如当众亲热啊什么人,人家小孩儿压根没往心里去,那叫个坦然;可你认为有些事儿完全稀松平常的时候,他却能不好意思的像极了熟透的小虾。

这是不是就叫做代沟?

“呃,那你什么时候不忙,我过去。”红壳小虾终于出了声儿。

孟鹤沉吟片刻,说:“那你现在就过来吧。”

刘远打电话的时候是下午四点,等到了郭东凯公司就五点多了。正赶上下班的人流,挤成沙丁鱼状的职员们从电梯里争先恐后的汹涌而出,差点把刘远连刮带蹭的给重新带回旋转大门。好容易人走得差不多了,刘远才气喘吁吁的撑着那小身板儿进了电梯。

办公室只有孟鹤一个人在,刘远觉得挺歉意。尤其是当孟鹤三秒钟就变出红戳戳的时候,那歉意就转化成了浓浓的感激。在孟鹤这儿可能不是啥大事儿,可刘远就看着它们像雪天里的小火炭。

盖章就是三下五除二的事儿,一分钟搞定。刘远把实习报告收回包里,很自然的便瞄了眼郭东凯的办公室。只见门紧闭着,没一丝缝隙。

孟鹤注意到刘远的目光,便玩笑道:“旷工了,等着财务扣他年薪呢。”

刘远也跟着笑起来,随口问:“他又跑哪儿逍遥去了?”

孟鹤敛了笑意,眼神慢慢变得深邃。

之所以电话里让刘远立刻过来,是因为孟鹤做了个决定。他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唯一可以确定这并非临时起意。否则他就不会和郭东凯玩儿文字游戏。

——不会主动告诉,不代表男孩儿问的时候依旧不说。

“他和女朋友约会去了。”

孟鹤听着自己平静的声音,看着刘远呆楞的眸子。

“女朋友?”刘远的声儿有点抖。

孟鹤轻轻的深呼吸,这事儿不是谁都做得来的,他忽然能理解为何郭东凯迟迟下不了手了。可这是个脓包,必须毅然挑破,否则就会溃烂恶化。孟鹤从来没心疼过谁,但他现在心疼刘远,所以他要做这根锋利的针。

“女朋友,以结婚为前提的那种。”

小孩儿低着头,孟鹤看不见他的表情。夕阳从落地窗射进来,暖得让人想哭。

半晌,孟鹤听见刘远问:“你有他家钥匙吗?”

男孩儿的声音低低的,孟鹤以为他会哀伤,或者哽咽,结果都没有。

孟鹤知道郭东凯从来不会给伴儿家门钥匙,但他以为刘远会是个例外。

郭东凯出差或者有事的时候孟鹤经常会去帮着看看房子,所以他有郭东凯全部的家门钥匙。那是个颇有重量的钥匙串,孟鹤从最底层的抽屉里摸出来,然后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挑出郭东凯最常住的那间卸下,放到了刘远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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