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均力敌(33)
"你一向很自负，"袁骁低笑，"警察的线人都敢往枕边放。"
他说的，是林清。
"你的提议我答应了。"战扬忽然说。
"什么？"
"代替林清的位置……"
袁骁刚想起这回事儿，狂热的浪潮将他的理智拉向漩涡。
战扬这一辈子做事儿中规中矩，今天这事儿算得上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病房里回荡着细细的抽噎声，战扬眉头紧紧地皱着，最终忍无可忍，问用被子捂住脸，嘤嘤了半天的袁骁："你到底要哭到什么时候？"
袁骁僵了一下，"唰"一把掀开被子，两眼含泪看着战扬，"提上裤子就不认识了？"
"……"战扬忽然觉得，这个时候不管跟袁骁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但是，他不说不代表袁骁会放过他。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这里是病房，你这么黄暴，隔壁床的大爷都没敢回来……"
战扬眉脚抽搐，他往病房门口看了一眼，透过小窗户，见到手下人半个身子。有他们守在门口，就算里面杀人了，也没人敢进来。
"破了身，以后我没脸见人了！"袁骁对战扬的控诉还在继续。
战扬眉头紧紧地拧起，然后忽然展眉一笑，"要不我给你个名分？"
第三十一章 接风宴
哭诉的人好像被按下暂停的按钮，眼泪都能奇迹般地停住，"你要这么说的话，也可以。"
"……"战扬对袁骁的无耻感到深深地无语。
袁骁对着战扬僵直的背影，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这个表情瞬间被无赖的痞笑代替。
战扬走到门口，手指搭上铁质把手，突然转头回来看了袁骁一眼，"哭够了就跟我回去。"
床上的人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战扬话音才落，他已经站在他背后。
战扬眯着眼睛打量刚才还"楚楚可怜"的伤患。
"这是爱情的力量！"袁骁嬉皮笑脸。
"是嘛！"战扬冷笑，"看来以后不用对你客气。"
袁骁表情僵了僵，干笑几声。战扬嘴角不禁往上翘了翘，积郁多天的心情奇迹般地缓解了不少。
他那个转瞬即逝的笑没逃脱袁骁的眼睛，这一刻，心动的不止站扬一人。
战扬推门要出去，身后传来袁骁的声音："战哥，你忘了把重要的人带走。"
"谁？"
"你男朋友！"
"……我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东西。"
袁骁走到他身后，慢慢将全身的重量转移到战扬身上，"能别用'东西'形容我么？好歹我救了你的命。"
战扬多次想将身上的人推开，最终却任由袁骁做出这样越举的动作，"终于承认你是警察了？"
袁骁叹口气，"是，我接近你就是为了搞垮你，满意了？"肩上的枪伤隐隐作痛，他皱起眉头，"我承认了，你要砍我手还是杀了我？"
"你从来不否认我的猜测。"战扬并没有因为对方赌气般的话失去判断力，"避重就轻或者直接承认，袁骁，你够狂！"
袁骁闻言笑了，他之所以会被一个男人吸引，估计就是这份临危不乱的从容和睥睨天下的狂傲。
战扬跟他，真的很像！
"明知我有问题还把我放身边，你也不赖。"袁骁轻笑，做卧底，能遇上战扬这样的对手真的很荣幸。
对手越是强悍，过程也就越惊心动魄，等迎来决战时刻，一定毕身难忘！
"战扬，我很期待演出落幕的时刻。"
"是吗，在那之前，你岂不是步步惊心？"
"我喜欢你给我带来的心跳感，"袁骁低声笑了，"剧目要不要继续？"
"你演技行不行？"
袁骁口气一转，居然开口撒娇："肩上的伤好疼……"
战扬嫌恶地皱眉，随即毫不客气推开他，"伤口疼找大夫。"
"……刚才你叫我回去。"
战扬想了想，非常不走心地"哦"了一声，"那你躺着吧，回去我怕你睡不着。"
袁骁又在医院躺了一周，直到护士第三次婉转地表示，医院床位紧张，让他出院让出位置，他才拎着行李去别墅报道。
管家仔给花园里的月季浇水，远远听见熟悉的声音，他手臂一抖，透亮的水柱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S曲线。
"管家！"袁骁朝管家露出八颗牙，但在太阳下，他那一排闪亮的牙齿有些瘆人。
管家眯起眼睛打量片刻，放下手里的水管，上前接过袁骁手上的行李，"欢迎袁先生回家。"
袁骁眯眼一笑，"不愧是管家，挺会说话！"
管家荣辱不惊，淡淡点头之后再前面引路，亲自将袁骁带进别墅。
战扬刚吃了早餐，这会儿在看报。听见脚步声，闻声看过来。
袁骁注意到，战扬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透过树脂镜片，他那双丹凤眼看起来更冷，眼神跟小刀片儿似的，嗖嗖刮着袁骁的心。
当然，这都是袁骁自己的想法。
战扬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变转头回去继续看报纸。
也许先前他对管家已经有了交代，只是在客厅稍作停留之后，袁骁被带回客房。
"袁先生，今后这就是你的房间。"管家站在门口，向袁骁介绍。
房间面积不小，可就只在中央放了一张床，显得孤零零的。
"我不要！"袁骁撇着嘴，"我要睡战扬那屋。"
管家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干脆，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接话。袁骁也不跟他客气，接过行李，径直去了战扬房间。
"袁先生！"管家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战扬来到楼梯口，见状便问："出什么事儿了？"
"战先生，袁先生不愿意住客房，他……"管家为难地瞟了一眼战扬的房间。
"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战扬靠在门框上，看着自觉坐在自觉床上的人，"你这么迫不及待？"
"是啊，上次你欠我的，还没讨回来。"袁骁暧昧地朝战扬挤挤眼。
战扬举步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半躺在床上的袁骁："客房和滚出去，选一个。"
"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战扬眯了眯眼睛。
袁骁讪笑，从床上站起来，轻轻将床单上的褶皱抚平，"认真的就好，我这个人可开不起玩笑。"
西城"群龙无首"多天，道上传闻袁骁会代替阿德的位置，这个消息在看到他从战扬的专车上下来时得到了证实。
袁骁吊着一条手臂，另一只手放在裤兜里，眯起眼睛打量眼前这幢金碧辉煌的高楼。
"骁哥。"这里的经理带着几个小弟上来迎接，"兄弟们都在上头餐厅等你大驾光临呢。"
"干嘛搞这么复杂？"
"这是兄弟们的心意，骁哥你就别客气了。"经理讨好地笑。
他带来的小弟们都一脸崇拜地看着袁骁，那眼神让他打了个寒颤。
"走吧，我不熟悉，你带路。"
一行人上了三楼的餐厅，门被推开之后，袁骁接收到了百来号人的注目礼。
"骁哥！"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干瘦的男人，袁骁之前见过，这人是阿德的助手，叫黄强，道上人都叫黄三儿。
其实，要有人不服袁骁，黄三儿绝对是第一个。可他对袁骁接替阿德的事情一点儿不膈应，只有他自己知道，看起来特别不靠谱的袁骁身手和手段有多高明。
而对于袁骁来说，接手阿德的位置是必然，能有黄三儿帮忙，阻力会小很多。
"黄哥，让兄弟们费心了！"袁骁伸出还能动的那只手跟黄三儿握手，恳切地说.
"嘿，你可别叫我哥！"黄三儿假意生气，"在这么叫我跟你翻脸啊！"
袁骁也不跟他客气，"那我恭敬不如从命，随大家叫你一声'黄三儿'。"
黄三儿点点头，傍着他的肩膀往餐厅中心带，"今儿没别的意思，就跟大会儿吃顿饭。"
"我知道。"袁骁说着，端起桌上的分酒器，里面装满了未知度数的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