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均力敌(69)

"我手下谁这么给我长脸，能被顾叔看上？"

顾德兵冷笑，"袁骁！"

这个名字一出，战扬身后再次炸开了锅。

战扬单手撑着下巴，闻言眼神暗了暗，缓缓道："袁骁……"

"怎么？你舍不得？"顾德兵一改刚才低迷的气息，笑道，"还是说，你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儿？"

他问的问题恰好是战扬兄弟们想知道的，自X市事件之后，袁骁便不知所终。

听最初赶到现场的兄弟说，战扬被狙击的房顶上发现了阿德的尸体。

战扬被狙击，阿德惨死，加上后来出现的警察,这一切足够串成一个完整的关于背叛的故事。可是，作为当事人的战扬对袁骁只字不提，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顾德兵笃定战扬不敢承认他早知道袁骁是卧底，可他万万没想到，战扬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我很顾叔一样，都知道袁骁现在在公安局。"

顾德兵睁大眼睛，要知道，他可是把一个卧底放在身边，进出都带着！战扬难道不怕兄弟们因此造反？

他扫了一眼战扬身后忽然安静下来人，一颗心沉了下去，显然，袁骁是卧底这件事在战扬那边并不是秘密。

"战扬，我佩服你！"顾德兵鼓着掌站起来，"养虎为患，你这是把老虎当作猫养啊。"

战扬笑笑，"我习惯把话明了说。"

"好！我也把话说明了！"顾德兵脸完全沉了下来，"越彬的死你难逃其究，今晚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战扬也站起来，"没什么好说的，我到想问问顾叔，抓一个婴儿做筹码算什么事儿？"

两边的兄弟也都站起来，磨拳擦掌就等双方老大一声令下。

气氛僵持至极，哪怕多眨了一下眼睛都能将其引爆。

极致安静中，有人推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哟呵，这么多人！"袁骁被里面的阵势吓了一跳，拍拍胸脯，"大半夜在这儿玩木头人游戏？"

他走过去，站在战扬和顾德兵之间，左右看了看，"干嘛啊这是，看到我你们很惊讶？"

说着，袁骁掏出一只对讲机，放在吧台上。

"一队报告情况！"对讲机里穿出冷峻的声音。

袁骁对两队人马笑笑，懒洋洋开口："五十个人，四只枪，其余的都是冷兵器。"

顾德兵最先反应过来，迅速摸出枪，对准了袁骁。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枪，手腕一痛，枪脱手而出，战扬侧身挡在他和袁骁之间。

被他挡在身后的袁骁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很快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儿，攀上战扬的肩，"我说，外面可全是我的人，你们……还不跑？"

顾德兵恨恨往前踏了一步，对讲机忽然传来呼叫一队的话。

袁骁偏头瞟了顾德兵一眼，又看看对讲机，然后懒洋洋开口："你开枪可没好处，信不信外面的特警能把你打成筛子？"

顾德兵怒视袁骁，片刻之后咬牙道："走！"

"走后门哟！"袁骁好心地提醒他们。

第六十三章 两虎相争

战扬朝不知所措的兄弟们使眼色，让他们赶紧撤，他自己要走的时候，却发现看起来若无其事的袁骁一只手紧紧地拉着他。

几个兄弟颇为忌惮地看了看笑眯眯的袁骁，"战哥，我们……"对着战扬欲言又止。

"把翔子先带回去，我没事。"战扬的声音依然从容，让人不自觉相信他的话。

人陆续走完了，袁骁这才放开手，走到吧台后，"喝啤酒还是红酒？"

战扬卷起袖子，坐在高脚凳上，轻轻敲了敲吧台，"薄荷茶。"

袁骁在酒架上翻找的动作顿了顿，随手拿了一瓶红酒，随口胡扯："薄荷茶太凉，不适合你，红酒暖胃。"

战扬没说话，一直看着袁骁。

空气飘散着红酒的芳香，袁骁将高脚杯递过去，战扬连同他的手一起握住，"你怎么知道今晚舞夜有事儿？"

袁骁慢慢抽回手，晃动属于自己的那杯红酒，"他们找我，你可直接让他们去警察局。"

战扬转头，从窗户往外看。

舞夜已经被警方的人团团围住，红蓝两色的灯照亮了整片天空。这样的情况根本没有后门之说，先撤离的兄弟们被堵个正着，也不为怪。

战扬看着被要求双手放在脑后，整齐排队上警车的兄弟们，忽然笑了，"这是全军覆没了？"他回头，眼前一暗，被袁骁吻住。

这个吻不急不躁，亦不是缠绵悱恻。

像袁骁，狡猾，带着一贯的狠辣。

"当着那么多兄弟的命替我挡子弹，你这个大哥还要不要当了？"袁骁贴着战扬的唇，恶狠狠道。

战扬缓缓勾起嘴角，不知是自嘲还是讽刺，"人都被你抓完了，我给谁当大哥？"

袁骁盯着战扬墨黑的眼睛，忽然发狠地吻下去，那气势，恨不得将战扬拆分吃下肚。

这个吻还没结束，战扬便软软地倒了下去。袁骁将他横抱起来，走到包厢的尽头，踢开最里面那间的门，找到那个他偶然发现的小隔间，将昏睡的战扬放了进去。

睡着的战扬面色如玉，安静得像是个不知世事的孩子。

袁骁一手撑着隔间的门，一手撑着墙，盯着战扬看了很久。

"战扬……"他忽然俯身，捧着战扬的脸，动情地吻了吻他的眉心，然后关上门，在警方冲进来搜查之前离开。

舞夜之外，隐蔽在警车后的陈司彦表情阴寒地关掉对讲机，接过手下递来的无线电，朝不远处与警方激战的人喊："你们听着，不要再负隅抵抗，把武器放下，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忽然"铛"一声响，陈司彦身边不过30厘米的地方，车门陷下一块。

"头儿！他们在向警方示威！"

陈司彦脸都绿了，扔掉无线电，抓过对讲机怒吼："全力攻击，不能放过任何一个！"

"头儿！"一个人顶着乱飞的子弹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报告，"反抗的人不是战扬，是顾德兵！"

陈司彦表情一僵，一把揪住来人的衣领，"你说什么？！那抓到的人里面有没有战扬？"

小警察从来没见过陈司彦生气的样子，一时间有点懵，讷讷道："没、没有。"

听到这个消息，陈司彦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突击队呢？"陈司彦"霍"地站起来，"突击队准备，进入目标建筑，彻底清查！"

"头儿！"对讲机传出惊恐的声音，"前方忽然出现四辆重卡，正朝我队冲来，如何处理，请指示！"

陈司彦死死握紧对讲机，咬牙切齿道："暂停武力压制，撤退到安全位置！"

"收到！"

枪声渐渐停息，巨型卡车的引擎声盖过了周围一切声音。

陈司彦面无表情地看着特警队员从卡车上拽下司机，紧握的拳头里，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对方是一群亡命之徒，像蚂蚁一样，能用众多工蚁的性命换的整个蚁群的生存。陈司彦知道，自己不能跟这群人硬拼，他负不起那沉重的代价。

"突击队，报告清查情况！"

"并未发现可疑人物！"

"妈的！"陈司彦用力拽下耳机，转身双拳狠狠砸在车身上。

他旁边的警察大气不敢出，他们知道，这一次没抓到顾德兵，战扬也失去了踪影，他们的行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失败了。

陈司彦狠狠闭了闭眼，"打扫现场，收队！"

距离舞夜五百米远的小巷子里，一点红光忽明忽灭。

袁骁叼着烟，眯眼靠在墙壁上，默默看着陈司彦收队。

看样子，行动失败了。

袁骁意外地挑眉，抓不到战扬那不能怪陈司彦，但居然让顾德兵跑了？这回，那个万年好脾气陈司彦要暴走了！

想到接下来全局的人都要遭殃，袁骁幸灾乐祸地笑了。

他俯下身，将偷来的对讲机塞回还在昏睡的某个倒霉警察手里，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