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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认为我是被迫的(48)+番外

而穆允歌亦非旁系,乃嫡系子弟,少有聪颖之名,直至弱冠,亦是循规蹈矩的文人,有几知己好友,往来于清谈间。

后至而立之年,行踪成迷,忽闻与好友割袍断义,自此渐成此番模样,嬉笑怒骂于人世间,与众人格格不入。

待安嘉瑞回忆过来他的生平之后,看着他这灰头土脸的模样,不禁有些疑惑,此人怎会参与到此事中?但当前他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安文彦身上,只得把这个疑问往后放放,又把目光转移到安文彦身上,轻声道:“父亲以为如何?”

安文彦怒不可及,连语句都不通顺了起来:“一派胡言!你……你岂有证据?”

大汗在一旁看戏的看的十分热闹,恨不得安嘉瑞再说些什么,看安文彦战斗力如此之弱,已然放弃了言语之辩的模样,更恨不得帮他鼓鼓劲,再把辞国文人的无耻模样暴露的更彻底些。

都天禄在一旁已然用眼神疯狂示意了一波大汗,但大汗完全没发现,直到络清捏着他的手微微用力,他才恍然醒悟过来的模样,咳嗽了两声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把安经义老先生请来,再当面辩之?”

不说安文彦脸色一变,勃然大怒的模样,就是安嘉瑞都惊呆了,这是个什么骚操作?

还是说这是一个威胁?他抱着这个疑惑转头看牧夺多,从他亮晶晶的双眼里看出来了,这不是个威胁,只是一个看戏人的好奇心。

安文彦已然怒极,口齿不清,情绪激动:“我……父亲年事已高,你们却……仍不放过,只为……”

他把目光狠狠的盯在安嘉瑞身上,直欲啖其肉,饮其血:“好一个权势富贵!怪不得你甘愿抛其风骨,忘之教诲,以色侍人……“

都天禄听到最后这个词,终于忍不住将安嘉瑞往怀里一带,遮住了他的视线,低声道:“胡说八道!嘉瑞之蔚然风骨,可是你等蝼蚁可能揣测的?蝼蚁不见山之高,而以已为天之顶,何其可笑也!”

穆允歌看着被他搂在怀里看不见神情的安嘉瑞,又看都天禄的神情,一直漫不经心的脸上突然起了一丝波澜,似有愁意。

大汗原本是不想插手的,自己的人自己护,老叫大哥帮他处理算怎么回事?

而且他觉得这献礼仪式真是太有意思了,充满了乐趣,又能让大金百姓也能深入了解辞国文人龌龊不堪的另一面,省的他们再叨叨跟辞国学,瞧辞国那弱鸡样,大汗是真不理解有什么好学的。

不过即使如此,他亦明白,辞国能统一中原如此之久必然有他的原因,谋臣们既然提出了建议自然是有可吸取之处,但是作为一个长于草原的大金人,他是真的不喜欢那些矫揉造作,多愁善感的辞国人,更不喜欢他们繁琐的规矩。

纵然他有千般不愿,但络清已经颇具威胁性的看了他好几眼,手上的力道不断加大。

大汗只好拿出一国之君的气度主持大局道:“天禄说的没错。”

众人精神一提,准备继续听大汗接下来的话。沉默了片刻,大汗还是未言只字片语,这……就完了?

络清松开手走上前,余光狠狠的刮了一眼牧夺多,脸上却不显,露出仪态大方的笑容,还未开口,安文彦已经断然指责道:“一丘之貉也敢言品性二字?”

他昂首,气势磅礴,有“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决然:“安嘉瑞若是心甘情愿,便是媚上,若是心不甘情不愿,便是为权势而欺上,无论如何,他都不该和都将军结契!即无父母祝福,又无三行六娉,名不正而言不顺。只可称之谓苟合。操守全无,品行不端……”

安嘉瑞被都天禄按着头埋在胸膛上,倒是有些惊讶他难得的主动,他出征回来后举止收敛了许多,也不再有些小动作,一时间似乎规矩不像他了。就是他刚被都天禄掳到军中的时候,他的小动作都比现在多些。

至于安文彦,他总以为他拿他最在乎的东西来指责安嘉瑞,便该让他难受不已了。

但那虚名他至今都没搞懂,为什么就是现在,都有人说他风骨高洁,更不明白他们到底是如何定义的风骨高洁。至少他本人是没觉得自己有半点能与风骨高洁搭的上关系的。

但就如他的疑问一般,随着安文彦越来越重的指责,围观百姓都看不下去了,看着被都天禄护在怀里的安嘉瑞,想到他之前那虚弱模样,不由顿生同仇敌忾之心,悄悄脱下另一只鞋子,从人群上空划过一个弧线,又“啪叽”砸在安文彦身上。

安文彦停下话,欲躲开,旁边挟持着他的兵卒手微微用力,如铁钳般遏制了他的移动,愣是生生看着鞋子砸到他身上。

这宛如一个信号,下一刻,便是铺天盖地的鞋,所幸大金是游牧民族出身,百姓皆擅骑射,准头都很好,一扔一个准。近在咫尺的士卒尚未波及,更不要说几步之遥的大汗他们了。

倒是都天禄为了保护安嘉瑞,往后退了几步,冷眼旁观安文彦的狼狈模样。

穆允歌被吓了一跳,在士卒手里晃动了几下,待发现波及不到他才停下晃动,感叹道:“大金果然民风彪悍。”

最终献礼仪式草草落下帷幕,安文彦他们被送到了囚室中,等待着之后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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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天禄府邸。

安嘉瑞坐在熟悉的桌边,看着熟悉的景色,倒真有了些回家的感觉。

都天禄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更是无心去处理袁三军战后分功论赏的琐事,恨不得看着他灵动的神情就此老去。

落塔指挥着仆从放好安先生惯用的物件,悄无声息的走出了房间,带上了门。一个仆从走进,轻声说了几句,落塔微微一皱眉,冲他摆摆手,他便躬身退下了。

室内一片寂静。

安嘉瑞随手从书堆中抽出一本,翻开来。都天禄有些踌躇的上前两步,迟疑片刻,又自己退了一步。

就这么在身后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或者说以他的身份,该不该再无耻的利用嘉瑞的仁善。

千思百绪仍抵不过他内心的悸动。都天禄大步上前,从身后将安嘉瑞搂进怀中,直到二人身体相依,他才感到内心不断嘶吼的声音停了下来,恢复了平静。

安嘉瑞放下书,轻轻叹了口气,便感到他身体一颤,似有惊恐。他出口的话不由停顿了些许,才道:“怎么了?”

都天禄在身后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也知他一定是疑惑又暗含关切的模样,如此便愈感自己卑劣。如果能重来,他绝不会再如此肆意妄为,他们不该有这样的开端,而走入这无解的绳索里。

如果……都天禄怀抱着那一丝希望,想,如果嘉瑞也喜欢我,那是不是一切都不重要?

但下一刻,安文彦的话便在他耳边想起。他说的没错,就算嘉瑞也喜欢我,过去的一切也不会抹尽,世人将永远诋毁他,臆想他,抹黑他。这对一个文人来说,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如果嘉瑞也爱上他,那他将在痛苦和爱恨中挣扎,永远无法停息。

都天禄自顾自的臆想着安嘉瑞的苦楚,简直要潸然泪下,为他心中饱受痛苦却仍坚强的对他露出笑脸的安嘉瑞。

安嘉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知道的话,也只能一言难尽。毕竟你无法阻止一个人带着重重滤镜来看你,无限美化你,更无法阻止对方自顾自的脑补。

安嘉瑞自觉一切都没什么问题,离推倒都天禄只剩50步了,马上就可以美滋滋的吃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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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天禄双手环抱着安嘉瑞的肩, 丝毫没有用力,虚搭在披风上,若即若离。

安嘉瑞等了一会, 都天禄既不开口,也没有其他动作, 拘谨的像是他才是被强迫的那个人一般。

他终于察觉出一丝不对,慢慢将手上的书放回书堆上,扬首看向都天禄, 他眼中的神色猝不及防的被安嘉瑞捕捉到了, 虽下一刻他就换上了一副张扬的模样, 低头在他发间轻嗅, 漫不经心道:“我只是又一次被你迷到了。嘉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