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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业十五年(17)【CP完结】

作者: 玉山枕头 阅读记录

司机的脸立刻就耷拉了下去:“可是,可是…”

“你看这堵的,我把他送过去数学都该考完了!”,宝马女下车捡起后视镜,在如沸的喇叭声里扯着嗓子说。

她看到路边有个骑摩托车执勤的交警:“你,过来!”

那个交警个子不高,身形也有些臃肿,他慢慢走过来,拖着音问:“怎么了?”

宝马女刚才看方嘉就有点眼熟,现在把他提溜过来仔细看了看,奇道:“哟,还真是那个小明星。”

她把小明星往身前一推:“把他送到考场去,快点儿,”

交警站着一动不动,宝马女当场就不高兴了,做过韩式半永久的两条黄眉毛一竖,又吵吵嚷嚷地骂开:“愣着干什么呢?我们老百姓交税是给你们站在路上发呆的?”

“啊?哦,哦,好…”,那个交警如梦方醒,“快走吧。“

“还人民公仆呢,看着一点儿都不像。”,宝马女目送方嘉离去,把断掉的倒车镜往车里一扔,“行了,咱们来谈谈赔偿的问题。”

摩托车体积小机动性高,一路通畅无阻,方嘉耳边灌满呼呼的风声,他盯着前面那人的后背,弱弱说了一声:“谢谢啊。”

交警没有理睬,方嘉还以为他没听见,正准备大点声再说一遍,摩托车驶过一条窄巷,扑面而来的劲风把他的话全都堵回嘴里。

等到方嘉能重新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交警制服上的标志竟然被吹得露出一道缝隙,伸手轻轻一剥,劣质贴纸脱落了大半。

“你是谁!”

话音刚落,摩托车一个急刹停在原地,扮成交警的小混混把身上的假制服一扯,从车座里抽出一把尖刀。

“娘炮还挣那么多,他妈的活该去死。”,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举刀便刺。

方嘉学了十年民族舞,看着弱不禁风,四肢还是灵活的,刀子快要扎下来的时候,他偏头躲了过去,后退的时候脑子短路,竟然说:“我们和公司是三七分成…”

混混:“老子管你娘的能分多少!”

他又刺了一刀,这回方嘉就没那么好运了,刀刃砍在书包上,一路擦到左臂的袖子,一下就见了红。

混混扔了刀,在方嘉脚下吐了口痰,哈哈大笑:“活该!”

他跨上摩托车逃之夭夭,留下一行呛人的尾气。

方嘉捂着流血的伤口,包里的复习资料洒得满地都是,他被遗弃在拥堵的马路中央,四周都是缓慢移动的车流,像将死之人身体里的血。

第15章 解困

方嘉的伤口不深,但是出师不利,他最后掐着点到教室的时候,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一些想见偶像的女学生失望而归,星河好不容易花钱撤了热搜,网上又有各种关于明星颜值的风言风语飘出来。

方嘉在考场旁边的招待所里住了两天,最后考完出来的时候给陆湛发了条短信,只有四个字。

折戟沉沙。

薛行召开记者发布会道歉,星河宣布无限期停止SAUDADE的组合活动,同时紧急召集了公司所有现役练习生。

十几个少年少女走下面包车,个个全副武装,捂得严严实实,他们按照年龄顺序排好,像自愿献祭的祭品一样走进总部大门。

蜷川赤足爬上窗台,倚在薄薄一层玻璃上,隔着十几层楼的高度,那些练习生都变成了一个个不起眼的小点。

他看了一会儿,轻蔑地笑出声,曲起指节敲敲玻璃:“公司想力挽狂澜,这我知道,但是就凭这些连唱歌都不会换气的小孩子?也太草率了。”

蜷川的凝血功能差得出奇,下身的血流了一天才完全止住,结痂以后又开始发高烧,病成一张白纸了还不太平,顶着陆湛给他贴的冰贴爬上爬下没个正形。

陆湛心想他真是上辈子造孽了才碰上这群队友:“你少说两句吧,省得惹祸上身。”

“好好好。”,蜷川举起双手投降,“我不说了。”

卞云在角落里哼了一声:“大不了解散,谁怕谁。”

他要是再胖一点,就很像每次唐僧被抓走,嚷嚷着要分行李散伙的猪八戒了,本意是想活跃气氛,然而这话说得也未免太过,蜷川听了连连冷笑,薛行也抬起头怒目相视。

“我就是这么想的。”,卞云还嘀嘀咕咕的不知收敛。

“卞云!”

陆湛气得手抖,抓起半满的塑料水杯当头朝他掷去:“每次出事就想着单飞,怎么了?跟我们在一起委屈你了?!”,

杯子砸到卞云胸前,他的衣服瞬间就湿了一大片,卞云年纪小心气高,在家里又被爹妈宠上了天,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许多话平时不说,现在却再也憋不住了:“不管你承不承认,我就是唱歌的料!比你这种半路出家的强多了,你要是没个好妈,现在能跟我们在一个队吗?出道曲才分给我几句歌词,还不许我抱怨了是不是啊!”

陆湛把下嘴唇咬出了血,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好,那你有本事现在从这儿出去,一旦出了这个门,就别想再回来。”

卞云梗着脖子和陆湛犟了半天,后者再没说半个字,打定主意不改口了。

卞云思来想去,把那个空杯子扔了回去,口不择言道:“我…我找我爸去!”

他爸是某地方台台长,当初把卞云送到星河练习的时候,还是常务亲自出来接的。

卞云想从这里出去不难,其他三个非关系户就没办法了,他走后,薛行从冰箱深处扒出最后一听啤酒,递给陆湛:“喝一口,消消气吧。”

为了保护嗓子,陆湛连甜食也不怎么敢碰,上次喝酒还是几年前的事情,他正想着这个味道,拉开以后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被呛得连连咳嗽,酒液和鲜血混在一起,流到下巴上。

薛行手忙脚乱地找纸巾给他,慌乱中碰倒了手边的牙签盒,牙签哗啦啦撒了满地,两个冒失的人同时低下头收拾,又面对面结结实实撞了一下。

“嘶…”

陆湛和薛行抬起头,捂着额头,看到对方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姿势,会心一笑后是无尽的心酸。

薛行正打算安慰他几句,蜷川披着一件外套从卧室里出来,他走到门边,在铃声响起前打开了门。

薛行事后回想起来,觉得自己看到的应该没错,是蜷川先开门,然后门铃才响的,就好像…好像他能未卜先知一样。

蜷川用了最老套的方式打招呼:“你好。”

“好?我还有什么好的。”,熊涛人如其名,长了一身波涛汹涌的肥肉,他从门框里挤进来,一脚踩到牙签上,一把牙签就这么断成了好几截。

薛行和陆湛都移开目光不忍直视。

他刚坐下就数落开了:“你们啊…唉!”

不等熊涛展开长篇大论,蜷川就抢先一步说道:“我知道,舞台是不能上了,我理解公司的决定,但我希望过了这段非常时期以后,您能把自由还给我们。”

陆湛和薛行交换了一个“他又犯什么毛病了”的眼神。

蜷川坐在熊涛对面,颊边还残留着高烧带来的病态潮红,厚外套把他的上身严严实实遮住,裸露在外的只有一双苍白纤细的手,一头乌黑凌乱的发。

他身上的红白黑三种颜色,全都不掺半点杂质,极端而浓艳。

熊涛从桌上拣了一根完整的牙签放进嘴里剔牙,咧着嘴嗬嗬地笑了起来:“我告诉你啊小日本,别仗着你自己在公司待得时间长了就对我指手画脚,我今天来就是知会你们一声,不会有人找你们演出了,自由?你们以后有的是自由,还敢跟我吆五喝六的,真以为自己是跟葱?”

“你也就是个外乡人。”,熊涛恶劣地补充。

蜷川早知如此:“不能演出的话,那么演戏呢?”

他轻轻巧巧地向熊涛请示:“我去演戏,行吗?”

熊涛刚想说谁会找你拍戏,突然想起前段时间自己回绝掉的片约,脸色一变,马上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