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业十五年(25)【CP完结】
蜷川看着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受伤,他没有继续求展枫玥答应,拉住缰绳翻身上马,一脚踢在九十九腹部。
展枫玥:“你干什么?!”
蜷川有点蛮不讲理地扔给她两个字:“散心。”
“可是!”
蜷川没有听她的可是,九十九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腾起的烟尘里。
展枫玥欲哭无泪,九十九跑累了就爱发脾气,蜷川又是新手不懂驭马,摔下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就真的是她的责任了。
展枫玥原来想骑马去追,但是想到上马前一系列繁琐的准备工作,第一次感谢起现代社会来,转过身十万火急地嚷嚷:“小钱?小钱!快把车钥匙拿过来,我去跟着他!”
她火急火燎地上了车,几脚油门下去,没多久就追上了蜷川。
展枫玥摇下车窗,在猎猎作响的风里大喊:“下来!赶紧下来!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蜷川手下的鞭响就是回答,展枫玥见他铁了心不肯听话,暗暗叫屈,平时看着挺乖的一个孩子,怎么这么爱钻牛角尖。
九十九打着响鼻,头部焦躁地左右摆动,它低下头,看到地上埋着一片训练用的木桩,会错了意,还以为鞭子是让它跳木桩的信号,嘶声鸣叫,冷不防一个加速,后蹄离地,前蹄重重踩在木桩上,马上的人失去平衡,两只脚蹬相继滑脱,惊心动魄地在空中摇晃。
“当心!”
展枫玥惊呼一声,紧张让她暂时失去视觉,眼前短暂地归于黑暗,等到双眼再度可以视物的时候,蜷川已经坠马,后脑狠狠磕在木桩上,没了声息。
他就像个没有生命的物件,直直地掉进沙地里,摔疼了以后也一动不动,好像手脚都不是他的手脚一般。
展枫玥以为蜷川摔傻了,连忙下车检查他的脑袋,说话都多了一丝颤音:“你…你要不要紧啊?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带你去医院,你坚持一下。”
“不用。”,活死人突然开口说话了,蜷川躺在地上,调动扭伤的脖子,向她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疼。”
他一边说着,一边流下眼泪。
“胡说!从上面摔下来怎么会不疼啊。”,展枫玥气急了,捡起鞭子狠狠抽向看热闹的九十九,“过去站着去!”
九十九挨了一鞭子,识趣地跑远了,蜷川用余光看着它远去的方向,嘴唇动了动:“我没做错什么。”
委屈地絮絮低语:“我只是想回家。”
第22章 归处
在李郁离开之前,蜷川对家的渴望从没这么热烈过。
十岁离家,当漂泊成为常态,乡愁里的那个愁字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因为没享受过团圆,所以分离也显得不那么难熬。
他十六岁时才懂得乡愁为何物,那年,蜷川跟一个同门师兄去墨尔本录制MV,当伴舞顺便混个脸熟,星河做出这种安排,说明已经有了让他出道的打算,他在朋友艳羡的眼神中坐上飞机,十个小时后,降落在阴风阵阵的墨尔本。
一下飞机,蜷川就感觉到身上积攒的热量飞快消散,他把冰凉的手插进口袋,向师兄小声抱怨:“好冷。”
“南北半球的季节是反的,这都不知道?”,师兄披上一件毛茸茸的大衣,根本没拿正眼看他,“九月在当地是春天,春寒料峭,当然冷。”
蜷川眼馋地看着师兄身上的毛大衣,心知这也没他的份,收声不语,只有牙齿冻得不停打架。
师兄把一块口香糖扔进嘴里,大声咀嚼着:“吵死了,安静点。”
蜷川只好咬紧牙关,哆哆嗦嗦地跟在大队最后,接驳车很久没来,他们在路边等了很久,等得蜷川冻成一根在风里飘摇的冰棍。
他躲在电线杆后面,妄想用这一根细细的杆子挡风,当然是没什么效果的,墨尔本的风一旦吹起来就没完没了,正午时分也阴冷得像漫漫长夜。
就在蜷川快要站不住的时候,身边少年自作主张地往他衣服上“啪”得贴了一样东西。
“给你的。”
那个少年有着一副与年龄不符的锋利五官,他假装和蔼地对蜷川笑了一下,笑得不怎么好看。
虽然衣服上贴着暖宝宝有碍观瞻,但至少不用挨冻了,蜷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
少年的眼睛炯炯有神,看着他时仿佛还有别的期待。
蜷川只好问:“你叫什么?”
少年咧开嘴,露出两排白牙:“薛行。”
“好,记住你了,以后说不定能一起出道。”,蜷川想当然地说。
薛行把脸一拉:“我才不进偶像团体,我要做歌手。”
蜷川为难地想了一会儿:“那就只能给你打CALL了。”
薛行听他这么说,笑成一朵在风中颤抖的霸王花:“哈哈哈哈哈,好!这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嗯,我说的。”
蜷川不爱主动理人,和薛行多说两句话一是出于感激,二是从他身上,蜷川竟然看到几分李郁的影子。
十六岁的李郁是什么样子呢?上车以后,蜷川想入非非了一路。
私人巴士将一车人拉到墨尔本市中心,地点是公司早就看好的了,位处闹市区,附近有一座天主教堂,和师兄新歌里的宗/教元素不谋而合。
天黑的时候还没轮到蜷川上场,他就自说自话离了队,跑到教堂不远处的公园里荡秋千。
对岸是连成片的维多利亚建筑,没有任何现代化的照明,伫立在一片清淡的月色里,其下江水瑟瑟,倒映出一片皎洁流光。
今天是中秋,本该团圆的日子,却没人和他团圆,蜷川失魂落魄地坐在秋千上,薛行送的暖宝宝已经凉了,他把它撕下来,扬手扔了出去。
“随地扔垃圾不是好习惯啊。”
薛行接住暖宝宝,反手抛进垃圾桶,站在秋千架前,似笑非笑地看着蜷川。
“你怎么来了?”
“我这儿还有任务呢。”,薛行扬了扬手上的油纸包,“有个人让我在中秋节这天,把它转交给你。”
油纸包叠成一个规规矩矩的方块,用雪白的棉线扎起来,封口处贴着一条和纸胶布,胶布上是神奈川冲浪里的图案式样。
蜷川拆开这个精致的包裹,从里面倒出一件黑色大衣,一只散装月饼。
薛行怎么不早点把包裹给他!蜷川冻了大半天,迫不及待地把衣服披上,发现大了不止一号,赶紧翻开背后的标签,见是李郁经常穿的L,顿时明白了些什么,又把鼻尖埋进领口嗅闻。
衣服上有古龙水的香味,油纸包密封性好,连前调的花香也被完整地保存下来,就好像李郁真的在他身边一样。
薛行眼巴巴地看着蜷川拆月饼,后者有点不好意思,把月饼送到他跟前:“要不要尝一口?”
免费信差很有骨气地把头偏过去:“不喜欢,不吃。”
“好吧,那我吃。”,蜷川饿了一天,毫不客气地一口咬下去。
“啊!”
薛行:“怎么了?”
“没什么,硌到牙了。”
蜷川捂着半边腮帮子,把罪魁祸首吐出来,拿到月光下一看,是一只纯银指环,里面刻着李郁名字的拼音,“LI YU”,和他名字的罗马音写法,“NINAGAWA LEN”。
薛行看这又是衣服又是戒指的,也不明白他哥又在捣鼓什么幺蛾子,反正东西送到,他也算完成任务,抛下被撩得不知今夕何夕的蜷川,欣赏当地风物去了。
薛行长大后才明白,为什么他(自以为)长得比他哥帅却单身了二十几年,撩汉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是天赋技能,薛行这样的榆木脑子,任凭后天再怎么培养,也拍马都赶不上李郁。
蜷川登录微信,发现李郁给他留了言:
“中秋佳节之际,奉上定情信物一件,以解夫人愁绪。”
蜷川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拍了一张照,附言:戴上了。
李郁:“现在能听语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