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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业十五年(96)【CP完结】

作者: 玉山枕头 阅读记录

“有事!不许说没有事!!”,夏枝有模有样地学着大人的样子叉腰。

小丫头毕竟是生在日本的,日语已经说得有模有样了,至于中文就差了一点,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开口闭口祈使句,连个人称都不带,小小年纪就有一股谜之霸道总裁的风范。

夏枝拱到蜷川身边,往伤口上轻轻吹气:“呼呼。”

霸道归霸道,闺女还是贴心的。蜷川摸摸她的小辫子:“没事,一会儿就不痛了。”

夏枝低着头的时候,双眼看上去格外深邃,她才三岁多,高鼻梁和深眼窝的特征就已经很明显了,蜷川看着看着就出了神,不怪薛行说像,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否认,夏枝长得很像李郁。

夏枝发觉蜷川在偷看她,爬到蜷川怀里,捧着他的脸,直视他的眼睛大声说:“不要偷偷看,要这样看!”

“宝贝长得很像爸爸。”,蜷川不由失笑,刮了一下她粉嘟嘟的小脸。

夏枝摇摇头:“不像。”

蜷川搂住孩子,贴着她的脸轻声说:“不是我,是另一个爸爸。”

夏枝吮着手指,歪头想了一会儿:“坏的那一个?”

蜷川摸摸她的头:“是叔叔告诉你的吗?”

“嗯。”,夏枝在蜷川怀里翻了个身,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那个爸爸是禽兽。”

在普通小朋友用“坏人”形容一切他们不喜欢的人的年纪,蜷川夏枝就开始使用“禽兽”这样的高级词汇了,这八成又是陆湛教的。

孩子说得没错,蜷川深感无奈又不想纠正她,心情复杂地揉揉夏枝的小脑袋:“那如果爸爸想去见他,宝宝会和我一起去吗?”

“去!”,夏枝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她端端正正地站到蜷川面前,瞪大了眼睛,掷地有声地强调:“我要保护你!”

第78章 通灵

“我要保护你。”

蜷川已经很久没从别人口中听过这句话了,上一次听到这句话,似乎还是李郁说给他的听的。

李郁爽约了,蜷川寒透了心,当日他只是随口一提,至少在这三年里,蜷川从未想过要去见李郁,也没把女儿的这句戏言当真。

谁也不会想到,一个人的到来让蜷川夏枝小朋友有了兑现承诺的机会。

神调门已经凋敝了许多年。

算命不比其他手艺,倘若没有天分,后天再怎么努力也是没用的,开过天眼的人不多,能受到高人指点更少,大多随着年龄增长慢慢失去灵气,就这样,神调门的门人走一个少一个,及至今日,还在江湖上讨生活的屈指可数,大家偶尔相聚,回顾往昔峥嵘岁月,都会不约而同地提起一个人——封以兰。

封以兰已经隐居海外很久了,她离开前发下毒誓,终生不再踏入故国国土一步,多年来更是了无音讯,神调门最显赫的一脉就这么断了。

陆湛联系封以兰时心里也在打鼓,毕竟这位的脾气不算好,闲云野鹤的日子过久了也懒得挪动,要让她千里迢迢从英国飞到日本,一口回绝是完全有可能的。

然而封以兰答应了,而且答应得很干脆。

在红尘里翻滚数年的陆湛终于又见到了她。

封以兰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她摘下墨镜,露出镜片后一双浑浊的眼睛,陆湛与她相对而坐,却不能从她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封以兰坐了一会儿,忽然笑着问:“楼上还有人啊?”

蜷川在二楼带着夏枝睡午觉。

薛行惊了:“你怎么知道?”

封以兰不理他,连珠炮似的说:“逝者已矣,不应该再和生人相见,下不为例。我现在让你们入梦,梦醒前我就会离开,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她说完,右手动了动。

“等等!”,陆湛道

她的手不动了:“还有事?”

陆湛:“最近流年不利,想出去散散心,兰姨能不能给我指个方向?”

封以兰思虑一番后道:“你不是为你自己问的吧?”

蜷川病了三年,治了那么久都不见好,陆湛思来想去,科学手段已经不怎管用了,不如试试超自然的,反正封以兰那么灵,就算不灵也不亏。

封以兰笑了,她指指楼上:“我不和你们说太深奥的,东方,东方为宜。”

日本还不够东吗?陆湛满脑子黑人问号,不过封以兰没再给他机会追问。

她的右手动了动。

阳台上的花开得鲜艳,藤蔓弯弯绕绕缠住淡青色栏杆,叶子上还挂着新鲜露水,背景是异国男女的交谈声和犬吠。

陆湛来过这里,他伸手去摸身边的白墙,稍微用力往下摁了摁,上面立刻出现了五个浅浅的手指印。

屋子角落里有一只笨重的沙发,陆湛牵起薛行的手,说:“你跟我进来。”

两个女人坐在沙发上,一坐一躺,坐着的那个拼命往躺着的那面凑。

薛虹和卫清欢分享着同一瓶黑色甲油,她涂完右手,放到嘴边吹干,艳羡不已地感叹:“唉,姐,你用的东西怎么都这么好啊,太有福气了。”

卫清欢浅浅地笑着,一边敷衍薛虹,一边用余光扫视阳台。

她发现陆湛牵着一个男人,笑容暧昧起来:“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陆湛有点迟钝。

卫清欢涂完最后一个指甲,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作品:“我就知道你会找个男人。”

薛虹还没搞清楚情况,缩头缩脑地小声问:“姐?怎么回事啊?”

“还不明显吗?你儿子和我儿子是一对。”,卫清欢向薛行抛去一个柔媚入骨的眼神,“对吧?小伙子?”

卫清欢死时才二十六岁,叫阿姨太显老,叫姐姐又唐突,薛行踌躇半晌也没打定主意到底怎么称呼她,索性豁出去了:“妈您好,我叫薛行,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薛虹一听就不乐意了:“混小子,你亲妈在这儿呢!瞎叫什么?”

卫清欢不轻不重地看了她一眼。

薛虹见状,连忙换上满脸笑容,一迭声地附和:“这个妈有钱,比我强多了!你叫她那也是应该的,应该的...”

薛行和薛虹很像,女人长着这样一副凌厉的五官,敷着廉价的脂粉,满脸招摇过市的俗艳,看上去精明又市侩。

陆湛直觉薛虹不好惹,又没有薛行那么大胆子,老实地叫了声:“阿姨好。”

卫清欢一看他这副二不愣登的样子就来气,恨铁不成钢地对薛虹抱怨:“我这个儿子啊...真是和我一点也不像。”

“男孩稳重点多好,不像我家这个,急性子,容易得罪人,我还担心呢。”,薛虹笑着打圆场。

“那个疯女人送你来的?”,卫清欢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侧卧在沙发上,火红裙摆轻柔拂过她的脚踝。

陆湛点点头:“嗯。”

“她的眼睛还好吗?”

“已经看不见了。”

卫清欢早知如此,却仍神色落寞地咕哝着:“疯子,她疯了...”

陆湛松开薛行的手:“妈。”

卫清欢收声,不耐烦地问:“怎么了?”

陆湛深感自己还不如充话费送的,别人家的妈对孩子什么态度,自家这位又是什么态度,他心里不平衡很多年了,趁此机会,终于一口气把胸中的不满全都说了出来:“我好不容易见你一次,你就没什么对我想说的吗?就算没有,至少能不能正眼看我一眼?那么多年了,我一次也没有梦见过你,妈,我真的挺想你的,真的。”

“哦?”,卫清欢满不在乎地玩指甲,“想对你说的话啊...这倒是有。”

“是什么?”,陆湛眼里隐隐闪烁着期待。

卫清欢不玩指甲了:“陆一苇,你多大了?二十三岁了吧?巨婴还没当够吗?”

“胆小如鼠,不知好歹,懦弱得要死,浪费人家的真心,一旦被甩就把我搬出来博取同情,整天哭哭啼啼把我挂在嘴边,陆一苇我拜托你,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死者为大,让我入土为安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