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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北月如霜(19)

安插在平民营的探子刚汇报完毕,靳朔云就兴奋的一下子冲了出去,翻身上马跟着李将军打头阵。贺无晨看得目瞪口呆,靳朔云那架势不像要去会敌反倒像去和亲人团聚。他当然不了解靳朔云和查哈尔赫琪的那段过往纠葛,所以也无法体会靳朔云此刻的心情。

可惜靳朔云又一次失望了,这次来的仍旧不是查哈尔赫琪。三年前重伤之后,靳朔云竟然再没见过那家伙。听部队里的其他人说,那家伙只来过一次,还是在靳朔云刚开始跟李将军学刀法后不久,自然没有人会叫上才刚开始练武的自己。

靳朔云没再细问,部队里的所有人都不清楚那个三年前的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与那家伙重逢。虽然他清楚的明白,现在的查哈尔赫琪一定更加厉害。

入冬的时候,贺无晨忽然患上了风寒。病来得蹊跷,却也很猛,草原上的大夫们担心小王爷熬不过这个冬天。靳朔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他第一次这么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是那么的害怕失去贺无晨。那种恐惧,比面对最强悍残忍的敌人时,还来得猛烈。李颇八百里加急上书朝廷,最终带来了宫里最好的御医。

看来年轻的皇帝也并不是完全不挂心他的弟弟。只是靳朔云仍然想不通,难道为了皇位就可以把自己最亲的兄弟如充军一样发配到边疆吗?遥南平原上的人们已经很复杂了,可宫墙里面人的心思,似乎更加缜密复杂。贺无晨也是一样,有时候你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一旦他陷入了某种沉沉的思考,靳朔云就会觉得小孩儿一下子变得很遥远。他还是喜欢尽情在抛开一切尽情在草原上奔跑的小孩儿。

尽两个月的调理,小孩儿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终于又回来了。靳朔云在这六十个日日夜夜里几乎没有闲下来,大夫诊脉他在旁边伺候着,生怕遗漏了什么说辞,让煎药他马上第一个跑出去,可以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药炉好几个时辰,然后再小心的喂贺无晨喝下去。夜里,他更是不敢睡得多沉,总要不时的起来看看贺无晨有没有突发状况。现下,贺无晨好得差不多了,他倒快熬得没了人形。

贺无晨靠在席子上,望着靳朔云,无语。从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从来没有。也许因为皇都总爱下雨,所以那宫墙之内的人都是阴冷阴冷的,冰得骇人。皇后看他不顺眼,父亲更是为了整个国家的安定在将死之际还不忘把他发配漠北,母亲整天只会恶毒诅咒着父亲、皇后等等一切对她不好的人,那个异母大哥,整天跟着父亲勤政议事恐怕已经忘了自己。可贺无晨不恨,因为他知道只要想在皇宫里生存,那么人们就必须要学会冷酷,包括他自己。

可当他来到这里,遇见了靳朔云,才知道世上真的有人可以什么都不为,什么都不求,就是单纯的对自己好。靳朔云就像夏季草原最明亮的阳光,那么热烈,那么温暖。贺无晨恨恨地握紧拳头,为什么这样一个人,偏偏生在草原呢!

可不一会,他又释怀了,这样的一个人,也只能生在草原吧。

靳朔云看着贺无晨变来变去的奇怪脸色,以为他还有哪不舒服,连忙紧张道:“大夫说你好的差不多了啊?怎么,还有地方难受?”

贺无晨摇头,微微扬起嘴角:“你现在比我还像个病人。”

“我没事,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吹个冷风就大病不起啊。”靳朔云刚说完,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然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你行,有能耐你别困哪。”贺无晨说着作势要下床,把靳朔云吓了一跳。

“你要干吗?”靳朔云紧张地询问。

贺无晨白了他一眼:“这两天我吃了多少大补的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再不下地活动活动,我才真的会难受呢。”

见小孩儿是真的又活蹦乱跳了,靳朔云这才放下心来:“那我就睡一小会儿啊,你别到处乱跑。”

贺无晨无语,心想我只比你小一岁好不好。

第十二回朔风吹雪透刀瘢饮马长城窟更寒

靳朔云醒来的时候觉得不对劲,起初他还没从刚苏醒的余韵里走出,脑子浑浑的,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待他与贺无晨对视了好一会后,终于彻底清醒。

“你就这么一直坐在这看我睡觉?”靳朔云奇怪地问。

不想贺无晨竟然点头:“恩,挺有意思的。”

“奇怪的家伙……”靳朔云说着就要起身,却被贺无晨阻止。没等他开口,贺无晨竟舒服地将头枕在了他的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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