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夜风(3)
像是感应到了她尴尬的处境，门在这时忽然开了。柔和的光线轻轻浅浅地照进水房里，真田夜一背对着门拽着拉链低低地开口：“啊，遥，你来得正好，帮下我，拉链好像被卡住了……”
“嘭”的一声门关了，真田夜一感觉到背后有人在帮她拨弄起那个拉链，她也垂下了手臂活动着有些酸痛的肩膀，“对了，开下灯吧，不然看不见啊。”
灯打开了，那人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扯着她的装束的布料试图将拉链弄好。她轻轻地闭着眼睛，享受这片刻的松懈。
良久，拉链终于被人拉好的那一刻，她欣喜地睁开眼回过了头，却看见那人飞快地将电灯关上，然后黑暗铺天盖地地向她涌来。
所有的释然与欢悦都在看到那人清俊的脸庞的那一刹那，全都变成了一种无法言表的感情。
越前龙马。
他关了灯，俯身紧紧地将她抱住。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凉薄的唇轻轻地触碰着她的耳廓，呢喃出她的名字。
“夜一。”低哑的嗓音带着极易察觉的动情，在她耳边吹着暖热的风，有些酥骨。
在她完全没能反应过来的时间里，冷不及防地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抵在冰冷的墙面上，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脸，微微低头欺身，准确无误地吻上了她柔软的双唇。
“我喜欢你。”
11.
真田夜一开始跟越前龙马交往是在十一月下旬的期末考试之后了。
文化祭在水房强吻是一回事，告白是一回事，各种调情手段的追求又是一回事了。
同桌固然好，可以随时随地地发展感情，但这对于真田夜一来讲，既甜蜜又痛苦。
喜欢越前龙马是真的，不想这么快就答应他也是真的。但这人就坐在他旁边，而且自从表白以来每天都开始趴在桌上枕着手侧着脸用言语调戏她。
甚至连课也都不听了逮着调情的机会都没有放过。对于这件事情，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学们但笑不语。
偏偏他侧着脸佯装面无表情地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模样……帅得没有天理。真田夜一想着想着，写字的手都有些颤抖。
因为种种原因，越前龙马的成绩一直比她差很多，于是当她说“期末考试考赢我就答应你”后——
越前龙马所在的那个考场的人都答应帮他作弊。
谁让他可是一年级就助青学拿下近五年来的第一个全国冠军且今年带领男网部再次夺冠的网球王子呢。在青学的声望那是妥妥的，无话可说。
日光微倾，她看见窗外明亮的斑斓树影在冬日白茫茫的天色里摇曳。
“夜一。”
他唤着她的名字。
墨绿色发的少年环抱着她的肩膀，她昂首，看见他低头轻柔地在唇上印下婉转的一吻。
白驹过隙，岁月缝花。在这遇见你，是我盛大的青春里，最幸运的事情。
12.
从一开始来说，真田夜一其实并不想答应越前龙马的告白。她不是第一次喜欢一个男生，也不觉得自己以后不会再这么强烈地去喜欢一个人。
只是，命运从一开始，就已经写好了曲谱，是一直在等人，去将它演奏。
“爷爷。”真田夜一面无表情地跪坐在两鬓斑白的老人前，微微俯身将面部几乎贴在膝盖前的地面上，“国三，我不想去冰帝学园了。”
“是么？”一直缄默地闭目养神的年长者将眼睛缓缓地眯开了一条缝，“可我已经安排好了。”
“……”半晌的沉默过后，她再次郑重地行礼，“打扰了。”
她垂头的一瞬，眼睛里被水雾润泽了瞳孔。
龙马，龙马。我真的不想……跟你分开啊。
东京这个偌大的城市，两个截然不同的学园，一片国度的蔚蓝天空下，我和你，相隔两地。
窗外，夜风微凉，吹在我的眼帘上，抚落繁花。
13.
越前龙马知道真田夜一国三要转学的时候，是在平安夜那天的晚上。
他把小巧精致的盒子拿到她的面前，瞥着目光状似漫不经心实则在意至极地看着她拆开礼物的每一步动作。
她打开的时候，发现里面装着的，是一条细细的红绳，上面串着几颗透明的珠子，黑色的刻字用日文写着“越前龙马”。
突然间，就觉得手里的礼物盒沉重了许多。她突然捂着嘴，蹲下身开始哭了起来。
“龙马……我明年，就不在这里了……”
他本来也蹲下了身子，伸出手停滞在了空中，琥珀色的猫瞳里有些失身，僵劲着，没能动弹一下。
“夜一，你说什么？”
“我国三……要转去冰帝。”她通红着眼眶，泪眼模糊地望向他，豆大的泪水就这样狠狠地砸在了地板上，“在我回国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
他也像她一样，安静地凝望着她的双眸。
不同于她满是湿润气息的眼睑，他几乎面无表情，只是那双圆润的猫眼里，有着滔天的难过。
“龙马。我喜欢你。”真田夜一低低地叫着他的名字，诉说着她的爱意，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出声：“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别怕，我会去找你，不管你在哪里。”
夜风稍暖，溜进室内的窗帘，看见狠狠地吻着怀中少女的墨绿发少年脸上颤动的神情。
她在夜风的哨声里，听清他缠绵的许诺。
——别怕，我会去找你，不管你在哪里。
——就算是山南水北、天涯海角，不论你身在何处。
——我一定会坚持着喜欢你，不放弃，然后找到你，抱入怀中，紧紧地拥住。
14.
越前龙马大概一辈子都会记得，在自己十四岁生日那天，听到她会离开的消息。
过了很久很久，很多很多年，他还记得。那晚的夜风凉透，窗外华灯闪烁，平安夜，凄清无比。
他没说那天是他的生日。他没有接任何人的生日礼物，只是为了等着她的惊喜。
而她带来的消息，几乎让他心灵崩塌。
15.
升入国三，真田夜一转入冰帝学园，无意间加入了高中部学生会，成了会长迹部景吾旗下打杂的下手。
大家都知道青学的男网部部长越前龙马有个女朋友叫真田夜一，在冰帝学园，青学每天放学都比冰帝早，越前龙马都会去接她。
再后来啊，再后来，一切就都变了。
后来有人传，高中越前龙马去了美国，据说是在暑假里同真田夜一不告而别的。
真田夜一本人对此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她直升了冰帝学园高中部，只是安静地行走在校园，对每个认识的人露出温柔的微笑。
迹部景吾也私下警告过很多人不要随便以讹传讹，更是别轻易在她面前提及“越前龙马”这个名字。
也正是因为如此，许多人都认为自家的学生会会长可能跟新晋的副会长真田夜一成了一对。
但纵然此类流言四起，却没有一个知情者肯透露半分。一些是是非非的断句残篇，也分不清真假虚实。
上了高中的真田夜一剪掉了长发，又从及耳的短发开始留起。
远在神奈川的真田弦一郎得知此事，首先是为自己的妹妹居然有了早恋对象而愤懑，再就是惊叹于对方竟然会是越前龙马。
真田弦一郎已经高三了，但他在知晓来龙去脉之后，不顾紧张学业，花了很多时间，辗转了多人后，拿到了越前龙马的联络方式。
起初十多天里，他每日两个电话，过了大半个月都没能打通一次，让真田弦一郎不禁怀疑这个号码的存在性。
“滴——嘟。”在某个放学较晚的日子，事务繁多，真田弦一郎拿起电话时已经是凌晨1点了。
但电话居然打通了。刚刚准备说话，就听见电话那头的人懒懒的声线响起在话筒里，“你怎么又换号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