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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娘娘是土匪(53)+番外

作者: 葫芦酱 阅读记录

淡而无味的几句话,却如同在叶洵的心里头砸下一个无法填补的大坑,汩汩地冒着鲜血,却是拼尽全力也堵不住,只能任由它沿着四肢百骸支离破碎的流淌下来。她一时楞在原地,抓狂地去摸腰间,却发觉刀早就遗失在了皇宫,忽然肝胆欲裂地跌落在地。

她恍恍惚惚间忽然想起在她同化名王景的楚尚璟流连京城外头的时候,遇见的那个稀奇古怪的老人,也是后来救了楚尚璟的端衡老人。

那时他见她的第一面就同她说:“你是南家的小姐。”

叶洵原以为是端衡老人疯话连篇,或是将她错认成了南贵妃,可现在看来,端衡老人根本就是知道她是南家二小姐,那么想必他也是认出了楚尚璟的,所以看见她同楚尚璟在一块儿,才刻意提醒她。

可她还是爱上那个人了。

灭了她满门的那个人。

恨她亲生父亲入骨的那个人。

那个,因为她不是南晖,和南家没有任何关联,才肯爱上她的那个人。

可她甚至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迷迷瞪瞪中,忽然有一双温柔的手扶住了她,叶洵抬眼看过去,发觉是南晖,只是——

那本该亭亭玉立的姑娘,正坐在装了车轮的木椅子上头,颇有些艰难的躬身想要扶起她,而清丽婉约的裙裾之下,只有一只玉足。

“南暄,”南晖声音顿了顿,又换了种说法:“妹妹。”她看了眼一旁心疼的揪住的叶大侠,轻声道:“你冷静些。”

叶洵只觉着周身一切都是陌生的,素未谋面却有着一样面容的姐姐,多年朝夕相处却非亲生的爹爹,还有那盘根错节有着杀父之仇的爱人,串联在一起都像是一场笑话,嘲笑她一人的无知,不留情面地撕开了她这些年在旁人的粉饰太平下过于安稳美满的人生。

她忽然深吸了口气,勉强支撑起忽然虚软的身子坐起来,对一旁的叶清道:“还有什么,也一遍说了吧。”

“我同你亲生父亲,是至交好友。”叶清略带着低沉的喑哑,缓缓道来。

“二十年前,你同南晖一起出生,我师父端衡老人云游的时候,偶然间算出了天机,劝诫你父亲将一个女儿送走,否则南家不日将会灭门。”

“我原以为,真是什么玄妙的路数。这么些年,我才想明白了,我师父怕是早就看出了南国公日后会不臣,因此想为他留住最后一点血脉。”

“可南国公并没有意识到,而是急冲冲地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带走他的一个女儿。”

“我选了你。”

“我和你娘一同去了南府,两个孩子我都在怀里抱过,你姐姐稍一碰就醒了哭闹,而你却一直安安静静地睡,丝毫不闹腾,为了不被旁人发现,我选择了声响不那么大的你,漏夜带着你离开,回到边远之地闭居。”

叶洵忽然笑了,颇为自嘲道:“我竟然是因为太喜欢睡觉,才躲过一劫,没成为楚尚璟的刀下鬼的么。”

叶清知道她此时约莫是没了理智,只好叹了口气继续道:

“我们骗你哥哥,说你是我们在外头云游的时候生下的女儿,是他的亲妹妹,这么多年我们也一直对你视如己出。”

“你养母给你取了名字叫叶洵,洵美且异,说是好意头。”

“你原名叫南暄。叙温郁则寒谷成暄,温暖的意思。你的亲生父亲,原本是个谨小慎微的君子,说话轻言细语的,最是性情好。你的母亲同你长得很像,是个温柔的美人。”

“至于后来他们成了什么样子,因着一些不便明说的由头,收养你之后,我便再未同他们见过。而三年前,南家果然是覆灭了,而你爹,终是走到了那一步。”

“单身匹马闯入宫闱的人是我,不过只是为了见昔日的生死之交最后一面,而他在临死前把另一个女儿托付给了我。念在这么多年的情分,我深夜劫狱,将南晖带出了宫,从此闭居在此。”

“南晖的腿——,她在狱中受了刑,左腿溃烂,我只好给她截去了左腿。”

“我说完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叶清看着一动不动的叶洵,心又揪紧了些。

“没有了。”叶洵轻声自言自语道,“什么也没有了。”

她有些浑浑噩噩地站起身来,却忽然一栽,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注:

叙温郁则寒谷成暄,论严苦则春丛零叶。——刘峻《广绝交论》

这章算是揭晓谜底了,叶洵和南贵妃是双生子,不知道有木有小可爱猜到呀?

第43章 闺聊

京城,清凉殿。

“皇上,您歇息着些,多少用些晚膳吧。”高六瞅着楚尚璟百无聊赖地坐在龙椅上头,又对着那把长刀入定,想着御膳房的人来问了几次了,还是小心翼翼提醒道。

“嗯。”他闲闲应了,状似无意地把目光投向外头,全然极力掩饰住自己的失神。高六连忙拍了几声手掌,御膳房的人便陆陆续续的上来,摆满了一桌菜。

自打叶洵丢了,楚尚璟便一直吃得不多,总觉着索然无味,御膳房绞尽脑汁地琢磨着翻新花样,每顿饭都用尽了心思功夫。

然而楚尚璟仍是兴致缺缺,每回想着从前都是同叶洵一起吃,自己还总是嫌她吵闹,就觉着心头没来由的泛起一丝苦意。他微蹙眉,对高六道:“还是没有皇后娘娘的消息吗?”

“会皇上话,没有。”高六睨了眼楚尚璟的神色,面色有些为难地禀报道:“叶大侠不知是走了哪条道,这一路上,竟是丝毫没见着他的踪影,奴才一直耳提面命地叫那些守城的官兵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竟还是全然没有叶大侠的踪迹。”

楚尚璟微微颔首,没有多言,就听外头禀报道:“皇上,明日帝后大婚的礼服已经制好,陛下可要过目?”

高六瞪了那不知轻重的小太监一眼,无奈这宫里头也只他知晓叶洵丢了,虽然宫里头有些风言风语的,但信的人不多,传的范围也不算广,当初知道此事的宫人们都被楚尚璟送了出去,对外只说叶洵养病,闲杂人等莫要打扰。

这位娘娘似乎三天两头的染病,宫人们为着项上人头,也不敢多置喙。

叶洵一天没回来,楚尚璟也一天未传话取消封后大典,小太监们不清楚情况,这遭怕是特地拿了做好的大红喜服来讨赏的。

高六瞥了一眼面若冰霜的楚尚璟,心下暗道这小太监怕是得偷鸡不成蚀把米,就听楚尚璟扬声道:“赏。”

高六一惊,见楚尚璟面上仍是淡淡,竟一时捉摸不清他的心意,只上前去接过那红木盘子里头叠的整整齐齐的礼服,身后的小太监跟着接过了皇后喜服,正要搁在案上,就听皇帝陛下叫了声慢着。

言罢也没看那几乎没被动过的饭食,放下了碗筷,叫身边人伺候了漱口,便起身亲自接过那件皇后礼服。他仔细摩挲着上头金丝线勾勒出的凤凰,眼里竟带着几分深情。

那模样不似在看一件衣裳,倒像是透过衣裳看着心尖尖上头的那个人。他忽然偏过头对高六道:“传朕旨意,因皇后仍未病愈,明日封后大典延期三月。”

高六心里头提起的那口气终于放下了,忙拉着身旁刚刚来送了喜服的小太监一起跪地接旨,那小太监愣头愣脑地,还不知是怎么回事,这怎的刚送了礼服就说要延期,直到被高六瞪了一眼,才悻悻低下了头。

叶洵仍了无踪迹,而明日就是举国瞩目的封后大典,高六正忧心着皇上会不会破罐子破摔,折腾出什么举世皆惊的事儿来,奈何皇上最是有主见,他不过是个宦官,也不敢多言。所幸这位年少登基的皇帝陛下心里头还是理智的,总算是在封后大典的前一日悬崖勒马,吩咐了延期。

他接了旨便吩咐人去传达下去,又添油加醋地传达了皇后娘娘是何等的病重不起,辜负了天下万民百官的期待。虽说平息了群臣百官无缘无故白准备了一场的怒气,但也有嘴碎些的暗自说着怕是老天不肯让着山野丫头当皇后,才刻意发落了她,叫她病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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