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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夏天(37)

作者: 翰如 阅读记录

“那你到底是要风度还是温度?”我问。

“哎,这种时候,还是温度更重要。”他接过衣服,一层一层往身上套。

我帮他把外套帽子翻出来叠好,满意的笑着:“这就对了。”

“对了,你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吧?”他说,“走,去屋檐下找个避风的地方坐坐,垫点东西。”

可我们的背包里,只有雷鸣给准备的压缩饼干、巧克力以及矿泉水。这种时候,冰凉的矿泉水喝下肚,只会更冷。

“你等会。”夏至说着一溜烟不见人影。

我拿了块巧克力大口嚼起来,一旦吃开了,胃就跟无底洞似的,怎么都填不满。啃完三块巧克力,夏至端了碗泡面回来了。

“只有红烧牛肉这一种口味的,将就吃吧。”他把面递给我。

“你早上也没吃什么吧?”我接过面,“只买了一桶?”

他微微皱了皱眉,“山顶的一桶面,快抵得上我在学校里两天的伙食费了。”

“那我们一起吃吧。”我先吃了两口,然后把面给夏至。

“你自己吃吧,”他说,“留点汤给我喝两口就行。”

我忍不住噗呲一笑,“你当你是垃圾桶啊?”

“不是啊,”他也笑起来,“科学的叫法应该是泔水收集桶。”

“……”我简直败给他了,强行把面塞到他手里,“一起,吃。”

一桶面才多少分量,几口就没了,连汤都被我们俩喝得一滴不剩。

“阳阳,”夏至擦擦嘴,看着我,“我保证,以后会让你吃泡面吃到满足为止,全是老坛酸菜的。”

“……我可以申请吃点海鲜牛排之类的么?”我说。

“不行,”他说,“你得先吃老坛酸菜的泡面吃到满足,再吃别的。”

我看着他那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他神色一转,也大笑起来。

一个小时后,我们开始下山。下山比上山轻松很多,速度自然也快,到下午四点左右,我们就坐上了返程的大巴。

跟夏至和李友恒在华西道别之后,我跟雷鸣打车回府北。车上,雷鸣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眼睛老是往我身上瞟。我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跟我说,而且还是非常重要的话,不能在公开场合谈论的话。

我想,我大概猜到他要说的是什么了。

果然,回到酒店,房门刚关上,雷鸣就直接开口:“夸父,你老实交代,你跟夏至到底怎么回事?”

我往床上一躺,摊开四肢,闭上眼沉默了会,然后慢慢说:“我想……我喜欢上夏至了。”

他也坐到床上,盯着我,“是哪一种喜欢?”

“就……就那种……”我支支吾吾,“还能有哪种啊……”

“不是,”雷鸣着急的说,“你对夏至他,来真的?”

“嗯。”我低低回应。

“那他呢?也对你……”他说。

“没有,他把我当好兄弟。”可真的只是当好兄弟吗?天底下哪有我们这样大胆玩暧昧的兄弟?

“夸父,”雷鸣神情有些严肃,“我不想阻拦你或干涉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我就跟你说件事。我们学校里,曾经有个大四的学长跟大一的小学弟搞在一起,就跟男女谈恋爱一样,结果这事被有心的人捅了出来,闹得全校人尽皆知。那个学长本来成绩很优异,前途一片光明,但因为这件事,最后什么都没了,听说连毕业证都没拿到。小学弟也被勒令退了学。可能是我们学校特殊的关系,所以处罚比较严重。但外界的看法是一样的,男人跟男人在一起,本来就是一种违规,目前我们的社会还没那么宽容,这条路注定很难走,你明白吗?”

“我知道……”我低声回答,“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那……”雷鸣想了想,“哎……我只能祝福你跟夏至……可夏至他……你……”

“没事,他当我是兄弟,我也尽力当他的兄弟。”我勉强笑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后晚见

第42章 争执

送走雷鸣,我的生活又回归紧张的节奏。每天上课下课,做试题,背单词,每周末晚上去紫格,时不时跟夏至打个电话聊几句,或者去华西找他吃个晚饭又回来。

晚上熄了灯,宿舍里一片安静,我躺在床上听着英语,雷鸣那天的话常常会不期然再次钻进我的耳朵。

“男人跟男人在一起,本来就是一种违规……”

这条路不好走我是有心理准备的,我害怕的是,当我顺着这条路走下去的时候,会不会有一天猛然发现,前面没路了,到头了……

夏至到底对我有没有除了兄弟之外的意思?如果说我没谈过恋爱,这方面比较迟钝,可李友恒他经验肯定很丰富,能一眼就看出我来,不可能对夏至判断失误才是。

除非他……

那天在山顶,他的伤很明显是被打出来的,不可能是雷鸣,也不太可能是路人……那会不会是夏至动的手呢?可为什么动手呢?

周六晚上,我照例在紫格端茶送酒,与外国友人进行亲切会谈。

快10点的时候,Jack一个人来了,坐到角落里一言不发,脸色看起来不怎么美妙。我把他平时常喝的酒送过去,热情的跟他打招呼:“嗨Jack,今晚怎么一个人?”

他拿过酒一饮而尽,然后哭丧着脸告诉我,他失恋了。

“啊……”说实话我挺震惊的,他们那天派对上还打得火热,这才过了一个多月而已。

“我本来以为这次可以谈得久一些,至少超过半年吧,”他说,“之前我的每次恋爱都没超过三个月。”

“……半年也算久吗?”这个时间概念让我费解。

“你不知道?两个人能在一起半年以上,在我们这个圈子就算久了,如果能超过一年,那简直是真爱。”他说。

“啊?”我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语言来回应,“啊……”

Jack喝闷酒喝到凌晨1点多,我本来想安慰他几句,可组织了半天语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比较礼貌,最后只好作罢。

Jack满身酒气,跌跌撞撞的走过前台时,腿不小心被桌子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幸好我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他摇晃几下,更加站不稳,高大的身形直直往我身上压下来。我不得不使出全力去抱住他,不然两人都要摔地上不可。

我忙叫来小诚帮忙,两人合力把醉鬼Jack送到离紫格最近的一家酒店去。安顿好Jack之后,我们再返回紫格把卫生打扫干净,才锁门离开。

夜已深。

我骑着自行车,穿过灯火阑珊的大街,穿过漆黑寂静的小巷,思绪跟着凉风一起肆意飘散。

难道同性之间的爱情,如此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吗?两个人在一起一年才算真爱,那半年算什么呢?真爱还能打个五折?

不,我不相信。

也许只是外国友人生性奔放,对恋爱的态度自然也随性散漫,不拘一格罢了。而我们作为大中华的炎黄子孙,最重情重义,就算是男人跟男人谈恋爱,那也一样真诚以待。汉哀帝断袖弥子瑕分桃,可都是流传至今的佳话。

周一上午,我上完课,正准备跟王思宇去食堂吃午饭,夏至的电话打来了。

“我在你宿舍楼下,你现在在哪?”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冰冷,这很罕见。

“我快到食堂了,你吃了没?没吃就一起过来吃吧。”我说。

“你先到宿舍这边,我有点事找你。”他说。

看来事情不妙,我赶紧甩下王思宇,大步往宿舍楼跑。

夏至身上居然还穿着白大褂,背着个看起来就很沉的书包,直直的站在楼下等我。

“怎么了?”我喘着气问。

“换个地方说。”他绷着脸在前面带路,我们绕到宿舍楼后面一片小绿化带里,找了个偏僻的角落。

“夏至,”我说,“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