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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人(12)+番外

“在座各位同道朋友不远千里赶来为家父送行,在下代表整个翠柏山庄感激不尽。我想家父在天之灵,如若知晓有如此多的江湖兄弟前来祭奠,也定会含笑九泉。”说罢,柏谨从下人手中取过斟得满满的一杯酒,手腕微微一抖,酒洒落地面,“父亲,孩儿给你送行来了。”

厅内众人,也齐齐的将手中酒洒落,敬给了逝者。

其间,老白将目光投向二公子柏轩,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模样和当年没有任何变化,就连眉宇间的那丝轻佻和至始至终都挂着的漫不经心,都如出一辙。随意的跪在灵堂一侧,偶尔还浅浅的打个哈欠。

祭奠自己的父亲,也这般不上心吗?老白微微眯起眼睛,心里有些不舒服。一想到自己的玉佩是带给这样的家伙,就有些气不顺。

不过很快老白又想开了,既然柏老庄主拼了命的也要把玉佩传给这小儿子,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或许还有什么是自己这个外人看不透的。

第一杯酒开了席,之后柏谨也跪过去,与柏轩一起给父亲烧纸。七净大师端坐灵堂一角,带着众僧开始念起了往生咒,一声声木鱼,敲得人心情无论如何也飞扬不起来。

堂下的众江湖客似乎也没了什么好胃口,一个个都安静的杵着,那筷子是再也伸不出去了。

诵经开始后不久,帐房就将来客登记时收取的悼念信封一大后摞搬了上来。帐房于灵堂一角跟七净大师遥遥相对,开始一封封拆信,诵读悼词。

来这里悼念的,都是或多或少与翠柏山庄有交情的人,字里行间也尽是对柏老庄主的敬重和缅怀。

“……余多年前尝与柏庄主一叙,相谈甚欢直结交为异姓兄弟,后又多次得兄长相助……”

“……世人皆谓,大义者,不以私利为先,不以私情为首,不以……”

“……柏兄殁,江湖恸,风乍起,雨骤至,悲从中来,寒梦惊醒,再不能……”

温浅敛下眼,认命似的轻轻叹口气,生意铁定是砸了。就目前状况而言只有两种可能,其一,老白已经来了且已成功混迹于众人之中;其二,老白压根就没来,至于玉佩呢,也许是托别人带来,也许是压根就不准备送了。玉佩下落如何温浅不感兴趣,他的任务是杀老白,限期九月初九之前,因此,无论是其一还是其二,他这笔买卖算是泡汤了。

柏谨还在烧纸,一派孝子贤孙的温敦,与找自己谈生意时的狠烈判若两人。温浅夹了块怪味鸡放进嘴里,酸甜苦辣咸麻香,就像在嚼着江湖。

大多数人的悼词都书写得繁复冗长,老白听得实在有些困,回过头却见温浅吃得正香。老白觉得这个人对什么似乎都看得很淡,有那么点无欲无求的味道。比如此刻,他明明连自己的影子都没抓到,却吃得开怀。不是认命的那种颓丧,更像无所谓的坦然。

老白觉得有点馋了。他的毛病不多,受不了别人在他面前胡吃海喝而自己不动算是醒目的一条。狼抓狐狸,饿狼都不急,后路早已铺完的狐狸更不急。耸耸肩,老白也开吃。

偶尔筷子碰上了筷子,两位食客还有礼的相视而笑,有礼避让。

再后来,食客变成了三人行。言是非咬牙切齿却又骂不得那个要吃不要命的家伙,索性把愤怒转向食物,想象着嘴里的鸡爪子是老白的胳膊腿儿。

“……吾终生谨记,南山翁贵真。”四十来岁的帐房精气神儿令人叹为观止,信封下去了一半,此人声音依旧底气十足圆润洪亮,“下一封,翠柏山庄传于二子柏轩……咦?”

帐房忽的没了声音,老白维持着夹菜的姿势,却清晰的瞥见温浅握紧了剑。

大厅开始嘈杂,很多走神儿多时的人都在问怎么了怎么了,得到答案后则都把目光紧紧投向了灵堂。很快,聚义厅里死寂一片。

柏谨的脸色很难看,相比之下,柏轩悠然得多。他拍拍烧纸烧得满是灰的手,神情微妙的望着帐房道:“怎么不往下读了?”

帐房这才回过神来,他跟着老庄主多年,认得那确是庄主的笔迹。老帐房对于这两位少爷其实都没多大好感,如果非要从中选一个做下任庄主,他自然愿意听老爷的。

“翠柏山庄传于二子柏轩,以白山千翠芙蓉佩为信物。柏寒松于七月二十九。”

帐房语毕,全场哗然。早有耳闻和亲见变故自然不可同日而语的,况且这变故来得太突然,几乎没有任何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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