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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人(256)+番外

相比之下,尾随小师弟便有趣多了。

达摩院位于山顶,虽有四季却大体偏于微凉。环境亦是如此。虽有花草树木,比之山底,却依然萧条。独独有那样几只猫,偏喜欢终年在寺院附近溜达。

是的,一开始李小楼以为只有几只。因为对于分辨猫,他真真没得掌法。每次都大略扫上一眼,对方便喵的一声逃之夭夭,像遇见了天敌似的。所以他依靠花色数来数去,就那么黑一只,白一只,黄一只,花一只。

直到尾随了心空。

嚯,哪只四只,那一群花花黄黄黑黑白白的小东西喵起来比寺院诵经都热闹。齐齐围在心空脚边,有的摇尾巴,有的舔舌头,有的就抻长了身子在心空鞋面上趴着死活不走了,往日的清高倨傲早不见踪影,那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撒着欢儿贱啊贱。

李小楼很不平衡——不就一点儿破剩菜剩饭冷馒头什么的嘛,寺院后厨多得是!

可话又说回,只有心空会惦记着拿那些来喂它们。

彼时,李小楼趴在寺院后门的屋顶上,心空和他的那些猫就站在不远处废弃多年的小亭子里,其实也已看不出小亭子的原貌,没有亭顶,只剩下高矮不一断壁残垣的石头柱。那时一副很奇妙的场景。阴霾的天空底下,风是萧瑟的,亭是萧瑟的,甚至连远方山峰都是萧瑟的,可偏偏心空周围溢满生气,连带着他脚下那一片枯草都欣欣向荣起来。

“心远,练功切不可分神。”七净大师浑厚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

李小楼吓一激灵,险些从屋顶上掉下去。于是一张口就是委屈的抱怨:“师傅,难道上房揭瓦也算练功?”

“我说你这姿势怎么如此别扭,原来想着这些呢?”七净不赞同的摇摇头,却又并不严厉,相反,叹息中还透出些无可奈何的爱护与宽容。他伸手握住李小楼的胳膊,摆弄几下,方才满意放开,“这样,招式才对。”

李小楼呆呆的,看看七净,看看自己,再看看不远处同样习武的师兄师弟和脚下的泥土……

“心空呢?”李小楼问得恍惚。

“别担心,他只是中暑,这会儿再后院歇息,已然苏醒过来了。”

“喂猫能喂到中暑?”李小楼不信,就算师弟再文弱也不至于若成一朵小花儿吧。

“喂猫?”七净哭笑不得,“心远,你何时能改了这胡乱神游的毛病,为师梦里都会笑醒。”

李小楼愣住。七净老头儿的话像一阵雾,白茫茫的,迷了他的世界。

一滴汗从鬓角滑到下颚,最终落在地上,晕出深色泥点。李小楼莫名其妙地抬头——正午时分,日头烈得骇人。

阴天,猫群,心空,仿佛成了南柯一梦。

“心远,练下掌法给为师瞧瞧。”七净大师忽然开口。

“啊?”李小楼很讶异。吊儿郎当数年,师傅骂有,责有,叹息有,无奈有,唠叨有,教诲有,却从未这般细致的要看他的拳法。看,即是要指导,李小楼懂的,于是愈发慌张,“我,那个……今天也没准备啊……我这才练到哪儿,怎么能跟师傅你这里班门……”

“达摩掌,”七净大师打断他,问,“你练到第几层了?”

李小楼有些窘迫地摸摸头——他想抓头发,可无头发让他抓,故而只能摸,半晌,才蚊子哼哼似的哼出来个:“四……”

七净大师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练了。

李小楼没辙,只得硬着头皮上。其实早在半年前,他已然上了第四重,只是不知卡在了什么地方,那第五重,愣是怎么都上不去。当然,他也没有很下功夫的去“怎么”,故而拖到现在,依旧徘徊在四重以上,五重不满。

拖拖拉拉练了好几年的拳法,再不济,也是熟练的。李小楼耍起来也是有板有眼,有模有样。直到行至那症结之地,方才顿住。

七净大师看得明白,当下给了些许指点。

李小楼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茅塞顿开,顺势便练了下去,不想一下便冲破了第五层!要知道许多排行辈分比他高进寺比他早的和尚也就到个五六层,再往上,那便凤毛麟角了。

“师傅,你真神了!”李小楼真心赞叹。要知道这么容易,他早找师傅来提点了,也不至于……呃,他承认,那逍遥晃荡着的半年也不算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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