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昊摸了摸脸颊,浑然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我身上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吗?”
“是。”
“啥啊?”
程迟阖了阖眼睑,言简意赅,“头。”
邓昊急忙捂住脖子,缩在角落里打游戏了。
一班的同学都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每个人都做好了参加比赛的准备,钱很快就交齐了。
没过几天,比赛的位置就分出来了。
物理课代表把位置分配也贴在了后面:“周一上午不上课,大家统一参加这个考试啊。”
“考试地点在庆生宫六楼,周一上午九点开考,大家最好吃了早餐再过去。位置是随机打乱分配的,我们班的被分到了好多个考场,大家没看到本班的也不要急,稳住,进决赛就看我们班的了,绝对不能丢脸啊!”
下课的时候阮音书正卡在解一道数学题的部分,李初瓷便自己出去看位置了,回来的时候她正好把那题解完。
阮音书是做起题来就很忘我的人,这会才发现李初瓷出去了:“你怎么自己出去了?”
“我看位置去咯,”李初瓷说,“你是605考场24号,我是607考场8号。”
阮音书把自己的位置记在纸条上,李初瓷又感慨:“一个考场真没几个本班的啊。”
“考试要本班的干嘛呀,”阮音书偏头,“又不抄。”
“有个照应,图份心安嘛。”李初瓷也振振有词。
因为李初瓷帮自己看了座位,所以阮音书便没有再去看了,一直在位置上坐到了放学。
放学之后程迟出去打球,她出来时,他正准备抛出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谁知她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男的。
手里拿着手机,脸上的表情春心萌动得很明显。
闭着眼睛都猜得到是干嘛的。
三分球偏离轨道,堪堪擦过篮筐,邓昊一句“yes”还没说出口,站起来猛地遗憾一声:“哎惹我靠——!”
球砸到地面上,砰砰两声,程迟没管。
邱天在喊:“球在右手边呢,捡啊!”
程迟:“买水去。”
邱天说好,然后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不对啊,这儿不是有水吗?!”
程迟走到贩卖机边,手机扫了瓶芬达出来,刚好能听到阮音书那边的对话。
“你好,我是七班的吴欧,注意你很久了,就……可以加个微信吗,以后聊聊天问题目,听说你语文很好的。”
阮音书像是经历多了这种事,并没有很惊讶,只是天生带一点怯意。
“不好意思,我平时很少用手机的。有个app很好用,你有不会的题目可以在上面搜。”她说了个app的名字。
“那……听说你物理有些弱,我……我物理上次考试全校第三,也许有可以帮到你的地方。”他不放弃。
“也不需要啦,我善用搜索,一般没什么问题,而且我们班也有物理课代表的。”
眼见旁敲侧击没用,吴欧破釜沉舟:“别的不缺,那你……缺不缺个男朋友?”
“不缺的,大学之前我想我暂时不需要恋爱。”
说完,感觉接下来再说什么也都尴尬,阮音书便礼貌笑了笑,说了再见便离开了。
吴欧低声骂了句什么,围观的朋友纷纷上来安慰,他当场被拒绝,拂了面子,表情有点难看,脸又红又黑。
“妈的,傲什么傲,跟我这儿装什么清高呢!”
那点征服欲和羞耻的自尊心被激发出来,他狠狠踢了一下脚边的易拉罐,撂下狠话:“等着吧,老子总有办法让她服软!”
///
阮音书走到贩卖机旁边的时候,发现程迟正靠在那儿喝芬达。
邱天还在那边喊他:“怎么还没回啊,是不是没买到自己喜欢的啊?这儿有我们给你准备的水,来啊哥!”
看程迟直勾勾瞧着自己,阮音书提醒:“后面有人在叫你。”
“是吗,”他漫不经心扯唇角,“叫我什么。”
“哥?”她也没多想,看到同学的亲近感让她又添了句,“你小弟还挺多的。”
他垂眸,眼底晦涩不明,“知道为什么吗。”
“嗯?”
“因为我罩他们啊,”程迟倾身,棕色鼻尖痣离近,“就比如你刚刚那种时候,如果不想理,掉头就走也没关系。”
阮音书顿了片刻,小巧鼻尖皱了皱,悄声:“听起来还挺厉害的。”
“是啊——”他尾音拉长,“所以你要不要试试被人保护?不会受欺负,想发脾气就发,遇到不想理的人也可以掉头走,不用担心被找麻烦。”
她侧了侧头,黑白分明的眼清透见底:“……什么?”
“认我做哥哥,我罩你,怎么样?”他勾了勾唇,一股子痞里痞气吊儿郎当的寡淡风流。
她懵了一秒。
他提着鼻音,窄窄内双伏在眼皮上,清冷薄情又勾人。
“叫一声,嗯?”
第8章 想x8
反应过来的当下,阮音书双目圆睁,当即往后退了两步。
活像是见了强抢民女做压寨夫人的山大王。
程迟见她这幅受惊小兔子的模样,虽是没被人当做好东西,但心里竟生出些愉悦来。
她皮肤白得透光,细腻得跟瓷器似的,眼睛瞪大透出一圈眼白,又怯又懵懂的无辜。
他“啧”了声,继续调笑:“别不信啊,我说真的,好处挺多的,真不试试?”
她防备又严肃地看了他好一会,正张嘴要说出一个“不”字,他却又率先打断了。
“好了,先别急着回答,可以再想想。”
“无所谓,我暂时还不是很着急。”
阮音书:“……”
这人讲不讲道理的啊?
她低着头,抿唇的时候,颊边弯出一道微扩的弧线,弹弹软软,看上去很好捏。
过了一会,阮音书决定不跟他纠缠,帆布鞋底摩挲着脚底的石子,声音低低的:“我要走了。”
“这么快就回去了?”他似笑非笑,“我还没把好处给你列举完呢。”
“行吧,”他一副自己退让了很多的样子,“你先回去,等下周一来,我具体告诉你有多少优待和福利。”
“……”
已经开始自说自话,完全不给她余地了。
阮音书有点无奈:“你就这么想当我哥哥呀?”
他眼尾火苗轻跃,一闪即逝,兴味地抬了抬眉:“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
她摇摇头,没有再说,书包带在她身侧摇晃。
她也该回去了,迈了两步,看他仍目送自己,又道:“周一的考试你去吗?”
“不去啊,”少年握着易拉罐漫不经心,却又倏尔压下脸来瞧她,“你想让我去啊?”
收比赛费那时候他正好在,便也顺手交了,但从来没打算去,连座位在哪都没看。
“没有,就是问问。”她摇头,“我真得走了,拜拜。”
她和他错肩,沿往校门的方向愈走愈远。
今天天气稍微有点热,而她又出人意料地爱扎丸子头,偏光下她的头发呈现柔软栗色,那团头发和她人一样乖顺,卷成个丸子盘在发顶。
她扎不上去的小碎发顺着垂下来,衬着脖颈上细细的绒毛,显得别样生动。
校服的衣领并不高,露出她颈后那截白得晃眼的肌肤,布丁似的软滑柔嫩。
他莫名想起山涧溪流,和着空旷风声,水流时快时慢,波纹层层叠叠,涟漪交相荡漾。
溪流像被浣洗过似的清冽见底,沁凉无声,带着花色的鹅卵石静静躺在深处,形状清晰。
干净,美好,纤尘不染。
///
当天正好是周五,跟程迟告别之后,有几天时间见不到他。
回家之后,阮音书先是写了会儿作业,然后松了丸子头去洗头洗澡,洗完之后还来不及吹,便披着湿哒哒的头发,趿着拖鞋快步走向书桌。
刚刚洗澡的时候临时想到了解题思路,她怕灵感稍纵即逝,只好抓紧时间把这题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