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民国之百鬼记(49)
三月一如前两个多月一般，依旧面无神色，呆滞的睁着眼睛，靠坐在藤椅上。
小黑早在一月前醒来后就基本恢复了，此时与小白和老妖孽坐在三月身旁，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等夜黑。
时间流逝如水，夜已尽黑。
可今日三月却不同往时，到了这时辰却还是睁大眼睛不肯歇去。
“三月，休息去吧，天凉，你身子才好！”小白清幽的嗓音缓缓而出。
三月只眨了几下眼睛，老妖孽见此叹了一口气，正想俯身去抱三月到床上休息。
“我昨晚又梦见歌姬了！”三月的声音如被砂纸刮过一般。
几人均是一愣，这是三月自那夜过后第一次开口。
“就如第一次见面时，他一对凤尾眸子熠熠生辉，黛眉如远山，秀发如云飘渺，一袭艳红的罗衣，明明嘴角带笑，可眼角眉梢却还生有淡淡闲愁。”三月沙哑的嗓音回荡在屋子里，竟生出一股温柔之意，却又如歌如泣，仿佛歌姬此时就站在她的眼前。
“他就那般站在我身前，我记得，他还是带着那样的笑容，那样的闲愁对我说，他等待千年，竟是为我的，他说，我若安好，便是值得！”三月扯开干涩的嘴角，似笑，却，非笑！
“原本，这样一句话该是胜过千言万语的，也足矣温暖人内心所有的苍凉和冷漠。可彼时听起来，我却只有无尽的惶恐和沉重。”三月的声音很轻，可是让人听后心情却很重。
老妖孽蹲了下来，“哭出来吧！”
三月眼神一晃，转向老妖孽，蓦然伸手抓住老妖孽的手臂，“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我为什么这么笨，为什么啊！”说着眼泪便决堤而下，老妖孽环住三月，轻拍着她的背，抚着她的长发。三月此时的头发自那夜之后便一直这么长了，如丝绸般滑顺，只是眼睛变回了黑色。
哭声在这夜里显得异常突兀，泪水顺着脸颊划过，掉进脖子里，没入心里。赫然三月的胸前闪出一道白色的光芒，三月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大喜，往衣服领子里一掏，是那块通体幽绿的玉，歌姬给的玉佩，此时，玉佩上虽没有之前那样鲜红的纹路，可是隐约还能看见几丝。三月用哪种几近祈求的眼光看着老妖孽，老妖孽看着玉佩眸光一闪，轻轻接过，随即与小白对视了几眼。
“怎么样，是不是歌姬还在？”
老妖孽点了头，三月的心中升起了一缕晨光。
“不过…”老妖孽话锋一转，三月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歌姬如今只剩一魂寄存在这碧玉里，就算想要重为鬼魂，自由出入，此时也不大可能了。”
老妖孽清凉的嗓音在这夜里竟叫三月赫然浑身发凉，从身到心的冰凉。
彼时隔离着千年回转，尚能相遇；彼时隔离着人鬼之差，也还能彼此对视谈天；
秋风乍起，吹起满地苍凉，满目疮痍。三月脑中闪过旧句，还记得那一句句带笑的话语，要携手共赏人间美曲；要执手尝遍天下美食；
而今，话语犹在耳边，歌姬，却已远去。
“三月，若是，若是他能等，你还是可以救他的！”
“救？还可以救？”三月此时的神情近乎扭曲，近乎疯狂。
老妖孽叹了一口气，直直的看向三月，伸手抚了抚她的发，手间撩起一缕发丝，拢向而后，“是，待你自己想起过去的一切，你便有能力救他，让他重生为人，或继续以前的生活，你都可以！”
三月听得很清楚，是要靠自己，靠自己去回忆起，想起，那些并不存在她脑海，但却隐隐觉得熟悉的过去。
“我，我可以么？”三月对此并无法抱着什么太大的希望。
“是的，你可以，因为是你，你从来不会让你在乎的人离开你，哪怕超越生与死。”老妖孽面具下的双眸时那样的明亮，话语是那样的坚定。
就在三月的脸上正要擎起笑容的时候，小白突然一声低咒。
老妖孽赫然变了脸。
三月绷紧了神经，忙问，“怎么了？”
小白只看了三月一眼便道，“我在这屋子方圆十米开外都布下了结界，此时却有人闯入。”
老妖孽凝眸远视，随即转向三月，“我们往东去！”
三月眼神一闪，“是不是，林美玉来了？”
老妖孽突然勾起嘴角，“你依旧聪慧，这两个月来，她一直在寻我们踪迹。”
三月突然双眸话也说不出口了，也长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老妖孽见状便将三月抱了起来，护在怀中，率先阔步离去，小白与小黑也立马趋步跟上。
一路上几人走的都是偏荒小路，此时光景，外头几乎看不到半点人影，倒也顺畅。
这时的夜晚，天气凉的很，可现在这时候，窝在老妖孽怀里的三月却是很温暖的。
一路几乎算得上是狂奔了，累了便席地而坐，稍加休息。
三月在休息的时候才想起要询问此时的所在地，当老妖孽说道‘湘西’二字的时候，三月不知为何顿时有一种危险的紧迫感，心脏陡然加快了频率。或许以前听到湘西两个字就会想到什么赶尸，尸王的字眼，只觉寒气袭人，三月忙朝老妖孽的怀里靠了靠。
正想着，只听见一阵清脆的铃声从前方传来，几人立马朝小路一边的树丛里躲了躲。
只见月亮透过乌云边缘，向地面撒出掺白的光线，迎面，一队影子在地上缓慢的移动着。
仔细一看，像是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身穿青布长衫的老者，腰间还系一黑色腰带，头上戴一顶青布帽。借着着月光，只见此人形神枯稿，满面烟容，踽踽斜行。再向下，这样严冷的天气竟只穿着一双草鞋。老者左手持一双红绳铜铃，右手挥一三角杏黄令旗，铃声一起——呤……呤，旗帜随之一挥。
只见老者还时不时的回头，他身后竟还有一长排的人跟着，只见那些人都带着高筒毡帽，额上压着几张画着符的黄纸，垂在脸上。
仔细看来，三月竟还察觉到后面的那些人只见都有一根貌似草绳的东西牵连着他们。再走近些，当那些人路过三月几人声旁的时候，三月的心跳几乎都停止了，这群人的面孔，苍白，不，是死白……死白的面色中发出灰黑和铁青的混合色，还带有些许暗红的斑点。
风吹起时，那道黄纸也轻轻的飘动了几下。赫然，三月看清了其中一人的面孔，双目深深的陷在眼眶之中，深得找不到眼珠，只剩下两个黑黑的空洞。双颊也深陷进去。
老妖孽用力的圈住三月，而此时的三月再怎么笨，也知道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赶尸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
随着老者手中的铃铛，每响一次，三月的心脏就狠狠的痛一次。
就在这些‘东西’快要远去的时候，就在三月几人正松一口气的时候，突然阴风乍起，随着一声长啸，一道黑影随风而来。三月乍一看，跳动的心脏差点停止了。这个黑影，她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只见那赶尸的术士，手中旗子一摇，那些身后的‘东西’全部停了下来。
“来着何人？”术士低音询问
只见那全身因为黑袍子下的人二话不说便扬手朝术士而去。
术士大惊，忙后退几步，随即不知在哪竟抽出一把桃木剑，一边迎战一边道，“不可妄为，天明之前，我要带他们‘入店’。”
而那黑影仿若未闻，几个来回后，那术士已是气喘吁吁，突然那黑影看了看天，开口，“哼，没时间陪你玩了！”说罢，一阵风起，不见了人影。就在三月以为他走了的时候，突然发现那术士转身的眼里竟泛出一丝吓人的光芒。还来不及思考，就见那术士手上摄魂铃轻轻一摇，旗子一挥，那些‘东西’竟集体转向了三月几人藏身的地方。
“今日，我定要你灰飞烟灭！”此时那术士的口中吐出的竟是那黑影的声音。